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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誰有時間聽你囉嗦,你們既然是專門為打架來的,就請四個人一齊上吧!」

  小姑娘說完話,不待回答,立時柳腰一挫,長身出招。姑娘動作如閃電流星,吳兆麟來不及舉手招架,小姑娘掌已飛到,黑神君左肩頭著實挨了一掌,一個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後退了六七步,坐到地上,耳聞小姑娘嬌笑道:「你們怎麼這樣膿包?」

  話未落,又是噗通一聲,唐宗山中姑娘一腳,摔出去五六尺。

  這玄衣少女一出手快的出奇,眨眼間,雪山派兩個高手當場栽倒。

  徐子真、夏耀慶哪裡還敢輕敵,鉤連拐、三節棍,連著出手,兩件兵刃挾著雷霆萬鈞之力,一齊襲來。

  小姑娘一閃身,竟從拐棍交飛中閃電穿過,回手一掌,打中夏耀慶後肩頭,虎尾三節棍應手落地,人也在地上打個踉蹌,往前跑十幾步遠,才站穩住。

  徐子真半生江南漂蕩,曾會過高人不少,就是沒有遇到過這等身手,不由心中又驚又怕,鉤連拐旋疾掃去,一個「神龍掉首」,猛打姑娘中盤,一招中暗套著三個變化,不管玄衣少女躲、閃、縱躍,自己都可以跟蹤追打。

  哪知少女不閃不躲,竟欺身而進,搶到徐子真跟前,左掌一晃,右手食中二指猛點他肘間「曲池穴」,徐子真悚然一驚,趕忙沉臂翻滾,幸得小姑娘並未趁勢追擊,徐子真翻滾出去一丈多遠,才敢縱起身子。

  玄衣少女雙手又著腰,笑道:「這樣打法不行,你們四個人商量好,再一起上來吧!」

  說過話,昂然而立,兩隻眸子轉動著,臉上浮出一種不屑的冷笑。

  這當兒,吳兆麟、唐宗山都已由地上爬起,夏耀慶也拾起了地上的虎尾三節棍。三人雖吃了虧,但幸得那小姑娘手法並不很重,三人又都有很好的功力,一陣調息運氣,大致都不礙事,四個人站成一排,八隻眼望著那小姑娘出神發楞,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玄衣少女少女看四人呆站著,都不說話,不由一挑柳眉,又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怎麼都站著不動手,平常我很少有機會跟人打架,難得今夜裡有你們四個陪我玩玩,你們快點動手。我決定不傷你們,如果再站著不動,惹我發了脾氣,把你們全捉住,送給白妮當點心。」

  玄衣少女人雖剔透玲瓏,但她久居深山,很少跟這種生人接觸,清靜無塵的生活,自然養成她一種天真無邪的嬌憨之氣。

  她說的話,聽去似給人莫大難看,其實倒是完全出於心底說的話,不過,這時吳兆麟等四人,已完全被她驚世的武功,快捷的手法震住,她越這樣說,四個人越不敢動手。

  玄衣少女見四人,仍是呆站著不動,立時眨眨大眼睛,笑道:「你們不動手,我非讓你們動手不可。」

  說話聲中,嬌軀一晃,已到四人跟前,四人中三個剛才吃到苦頭,徐子真雖未被點中穴道,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見少女又搶攻過來,不由一起舉起兵刃迎了上去,刹那間金風雷鳴,四個人聯手並攻,吳兆麟雙蛇紮更是淩厲無匹,兩個蛇頭上發出嗚嗚怪叫,配合著徐子真鉤連拐,帶起陣陣勁風,直似波翻浪湧,光影如山。

  但那玄衣少女,不知用的什麼身法,一個嬌軀,在四件兵刃交飛中滾來翻去,有時她整個身體似貼到鉤連拐上,隨著兵刃翻舞盤旋,四個人空自發招如風,竟是沒辦法傷著她一寸衣角。

  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玄衣女似已玩夠,猛的嬌軀揉進,把徐子真右臂一撥,鉤連拐不自主迎著吳兆麟雙蛇紮一撞,當的一聲,激射出一串火星,兩個人都用足了勁力,彼此都震退數步。

  小姑娘卻趁勢又飛搶到夏耀慶跟前,如法炮製,把夏耀慶的虎尾三節棍,迎著唐宗山亮銀軟槍一擊,軟索纏在三節棍上,兩個人同時用力一拉,亮銀軟索,和虎尾三節棍中間連接的鐵環,同時扯斷,兩個人也同時退了五六步遠,各拿著半截兵刃。

  玄衣少女動手如電,擺佈四個人,不過是刹那工夫,她卻跳到圈外,指著四個人笑道:「好啦!我已經玩夠了,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再不走,我就不客氣啦!」

  四個人連受挫辱,雖然忿怒異常,但少女武功,似已達仙俠之流,簡直高的不可思議,哪裡還敢再說什麼,立時帶著羞慚,呼嘯一聲躍上屋面,急急退去,沉沉夜色中,連著兩個飛縱,已走的沒了影兒。

  花園中激烈的打鬥,聲震全園,有兩個客人和店夥計已被驚醒,不過,他們看到那種刀光劍影的驚人聲勢,哪裡還敢出頭找死,也就看到裝做沒看到,噤若寒蟬。

  玄衣少女看雪山派四寇走遠,轉身向肖俊等幾人走去,夜色中浮動著一臉嬌實態度,哪裡像剛剛和人打架動手的樣子,到鐵書生面前二三步左右停住,轉動著大眼睛,笑道:「我平常只是和綠雲姊姊打著玩,從來沒有真的和人打過架,今天還是第一次和人真的動手,誰知道,他們四個人都是膿包,還不如我和綠雲姊姊打著玩的熱鬧呢……」

  鐵書生聽得暗暗心驚,看她嬌憨神態,又似非故意賣狂,趕忙接口答道:「姑娘武學,出神入化,端的令人佩服極了,我等今夜算開了一次眼界。」

  少女聽肖俊稱讚自己武功,不由高興的提起了兩條柳眉兒,笑道:「我哪裡有什麼本領,每次和綠雲姊姊打著玩時,總是我輸,其實,綠雲姊姊的本領,也不及我們主人的十分之一,我和綠雲姊姊兩個人,沒有一次能夠支撐到十個回合,就被我們主人制了穴道。」

  肖俊心中一動,趁勢接口,問道:「姑娘小小年紀,已有這等超凡入聖的身手,令主人自然更是一位了不得的前輩奇人,敢請姑娘能見示令主人仙號尊稱……」

  鐵書生話未說完,玄衣少女突然把一張笑得柳眉花嬌的小臉蛋一繃,冷冷接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們主人最不喜別人知道她的姓名,更討厭你們男人,那晚上在沂山,是你們運氣好,碰上她心裡高興,要不然,就憑你們捉住翠奴不放這件事,就得要吊起來,打頓藤鞭。」

  小姑娘說完話,嘟著小嘴巴,回頭就走。

  鐵書生碰了玄衣少女個軟釘子,說不出心中是氣是苦,看她說話時的嬌憨神態,天真一副喜怒無常的性格,一時間,弄得尷尬異常,站那兒瞪著眼發愣。

  那白面書生,心中似感過意不去,搖搖頭走到肖俊眼前,低聲說道:「各位,請回去休息吧!小弟如果今夜不走,明天當和大哥一同去拜謝各位援手之恩,屆時當可詳談詳談。」

  說過話,揮手示意,讓肖俊等即時退去。

  鐵書生苦笑一下,點點頭,不再答話,帶著小乞俠等六人,離開花園,回到自己臥室。這晚上,他想了一個整夜,看玄衣少女力戰四名雪山高手所用的身法,繁難異常,而且又快的使人沒法看出來她的門派,這就把一個見多識廣的鐵書生,弄得苦苦沉思,猜不透人家來路。

  這一夜,鐵書生可以說眼未交睫,直到天亮,仍是毫無睡意,看窗上日光透映,也不再睡,披衣起床,喚店夥計送來臉水,匆匆梳洗完畢,步入敞廳。

  這時,歐陽鶴、小乞俠等,都已集聚廳內,吃著早茶聊天,看肖俊進來,都起身讓坐。

  小乞俠搖著一頭蓬發,笑道:「小姑娘嬌的可人,可也辣的夠瞧,肖師兄,你大概一夜沒有睡好吧!」

  肖俊點頭笑著坐下,說道:「我在想,昨夜裡一場經過,是不是做夢……」

  鐵書生話未完,三寶和尚擠擠眼,接道:「阿彌陀佛,我和尚面壁功深,到處有羅漢保佑,肖師兄,你發的什麼癡?」說完話合掌當胸,微閉雙目,晃動著光腦袋,裝一臉肅穆神色。

  黑羅漢這一做作,嘔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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