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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餘飛嵩見事已至此,喝道:「霞妹,闖,誰能走誰走!」說完,手中錘「探臂引龍」,呼的一陣強風橫掃過去,發話大漢首當其擊,忙用個「斜飛乳燕」退出八尺多遠,讓過來勢後,立展雙鞭猛攻過去,另三個施刀的漢子,狂風急雨似的一擁而上。

  那少女也嬌叱一聲,鐵琵琶「鐵雞奪栗」,斜刺裡直撲過去,抵住了兩個施刀的大漢,一交上手,誰也不肯留情,招招都是煞手,錘影縱橫,刀花飛舞,那少女一支琵琶更是呼呼生風,轉眼就是十餘個照面。

  別看四人打倆還真占不了上風,一時間難分出勝負來,那少女兄妹志在脫身,不耐多戰,只見她鐵琵琶「長江截鬥」蕩開刀光,身子托的向後一跳,鐵琵琶一收,玉指揮處錚錚兩聲弦響,接著一個施刀的大漢右手刀向地下一拋,淒然大呼:「我中了賤婢的琵琶梅花針了!」

  兩手便向臉上蒙住,疼得團團亂轉,這一來,另一個心中一驚一怔,少女玉指一動,鐵琵琶機簧一響,又是兩支極細銀針飛出,大漢慌向旁邊一閃,但哪還來得及呢,只覺著右肩頭一陣刺痛,單刀脫手落地。

  少女連傷二寇,不過是刹那工夫,也不管倆人死活,一掄鐵琵琶,翻身向施雙鞭大漢攻去,口中嬌喝道:「汝等是否還要嘗我琵琶梅花針的厲害?」

  這一喝,兩寇果然一驚,向後一退,少女忙喊道:「哥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聲猶未了,人已縱出一丈多遠,餘飛嵩聽妹妹一叫,忙把鏈子錘趁勢一收,向圈外一跳,回頭就走。

  四寇傷二,餘下倆人因懼少女琵琶梅花針過於毒辣,不敢緊追,但如他兄妹一走,自己必要受到派規處分,說不定會說他們看在昔日相處情分故意放縱倆人,真是進退兩難,那邊負傷的兩個痛得亂跳亂叫,這邊兩個未負傷的又鬧得全沒有了主意,眼看余飛嵩兄妹倆施展身法就要走去,正感到束手無策之時,猛聞到一聲斷喝:「逆徒還想逃命嗎?」

  兩條一黑一紅的人影,宛如流星飛渡,從江邊來路上一閃,聲落人現,一男一女各施展「橫渡江波」的上乘輕功,帶起兩陣呼呼疾風,擋住了余飛嵩兄妹倆人的去路。

  現身的倆人正是雪山派掌門師祖養子、少堂主李英白和逍遙山莊聚英殿的紅衣女飛衛司徒霜姑娘。

  這現身的一男一女並不施用兵刃,只憑著四隻肉掌,男的直取餘飛嵩,女的搶撲餘棲霞。余飛嵩兄妹一見倆人,知道今夜要想逃走恐比登天還難,餘飛嵩鋼牙一咬,鏈子錘用個「散花蓋頂」,虎吼一聲,用全力當頭打下,那黑衣少年只一聲輕笑,右肩一甩,輕飄一閃避開來勢,左手一探「手揮琵琶」,一掌反向餘飛嵩前胸打去。出手之快,避閃之巧,看得隱身樹上偷瞧的肖俊等三人全吃一驚,暗想糟了,今天這兄妹兩個人恐怕沒命了,心念一動之間,那邊已有兩個照面,那少年果然武藝大得出奇,一雙肉掌在餘飛嵩鏈子錘下好似穿花蝴蝶,看得人眼花繚亂。

  猛見餘飛嵩一個「仙猿摘果」,把一柄鏈子錘抖得筆直向那黑衣少年打去,其勢既猛又快,眼看將中,那少年陡的一聲斷喝:「來得好,還不給我躺下!」

  右手竟用「分花取果」,順著鏈子錘往裡一搶,手掌一合把錘鏈抓住,左手一錯一伸,並食中二指快如閃電點中餘飛嵩右肋「太乙穴」,那樣高大的漢子立覺身上一木,錘鏈脫手,人也倒在地上,這邊李英白得手,那面紅衣少女也把余棲霞給點了麻穴。

  原來餘棲霞一見紅衣女飛衛突然現身阻擋去路,也已感到今夜逃走無望,餘棲霞過去雖未見過司徒霜,但在十二連環峰時已聞及這個女魔頭的大名。

  司徒霜獨力衛守逍遙山莊全雪山派議事頭目所在聚英殿,平時冷面冰心,連內外三堂堂主都對她敬畏幾分,她平生愛著紅裝,晝夜如此,最易辨認。所以見司徒霜向自己補時並不避閃,玉指一彈把琵琶內僅存的五支梅花針一齊發出,按說這距離既近,發難又出意外,很難躲開,哪知紅衣少女確有非常之本領,嬌喊一聲:「賤婢討死,敢下此辣手。」

  聲出人起,像一團紅色火球,一縱兩丈多高,梅花針五縷白色銀線飛過鞋底。

  那紅衣少女已帶起一陣風當頭落下,餘棲霞慌忙把鐵琵琶施一個「斜柳穿魚」向上一送一掃,紅衣少女突用一招「亂推彩雲」,右手玉掌倏的反借鐵琵琶一掃之力順勢向右一推,餘棲霞聚覺右臂似吃人用力一拉,鐵琵琶幾乎脫手飛去,忙收勢變招,可是哪還來得及呢,紅衣少女左手已趁空揉進,在余棲霞左肩井穴一點,餘棲霞只覺左臂一麻,全身功力頓失,不自覺身子向後倒去。

  李英白對兩個未負傷的大漢說:「你先把他兄妹倆人捆好,我再活了他們被點的穴道,你倆好把他們押送錢堂主處執刑。」

  兩個大漢取出帶來備用的牛筋,把余氏兄妹捆個結結實實,紅衣少女借這講話的工夫走近那兩個傷者,從身上取出一個形如馬蹄的黑色東西,在倆人傷處一陣晃動,隨手起出兩支極小的梅花針來。

  梅花針原來均未煨毒,隨血液流動,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循血管流入心臟必死無疑,可算毒辣已極。兩寇止痛後,立即過去拜謝救命之恩,冷面冰心的司徒霜卻連正眼也沒瞧一下。兩人碰個釘子,遂和另外兩個大漢押起余氏兄妹回身便走,黑衣少年和紅衣少女相視一笑,徑直往江邊來路而返。

  肖俊等三個人隱身樹下看得心裡怦怦亂跳,想不到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的武功竟有這樣深的造詣,看來自己的處境又是危機四伏了。直等那一男一女失了蹤影,三個人才急急順著押送余氏兄妹去路上追進。

  可是三人這一誤時間,四寇押著余氏兄妹已走沒了蹤影。好在他們白天已去過那亂墓荒刹,匆匆疾進不到頓飯工夫已入亂墓,只見那突起荒墳後幾株巨柏裡,一所破落的古刹中隱約透出燈光。

  三人一打手勢,借亂墳隱進到破廟之外,各爬到株巨柏樹上。

  荒刹內景物清晰可見,大殿上燃著四支巨燭,供台後並無神像,卻坐著一個五十開外,一臉陰森之氣的矮胖老頭,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嘴上掛著一分陰沉沉的冷笑,左右兩邊各站著兩個短衣緊裝的中年漢子,每人各抱一口厚背薄刃的鬼頭刀,押送余氏兄妹的四個盜匪此時垂手侍立供台兩邊。

  余氏兄妹各被牛筋捆綁著,放在供台前面,半晌,那坐在供臺上的矮胖老頭突然陰險地一笑道:「余飛嵩、餘棲霞,你們知道叛派私逃應該受怎樣的處置嗎?」

  餘飛嵩臂腿都被捆著,橫躺地下,聞言淒然答道:「我兄妹業已知罪,只求錢堂主早賜一刀,割去我兄妹六陽魁首,免行五刃分屍之苦,我兄妹感恩不盡了。」

  那老者聽完後又是陰沉沉的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怕五刀分屍之苦嗎?我偏要你嘗嘗這個滋味。」

  餘飛嵩正想再說什麼,忽見妹妹在地上一滾,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叱道:「哥哥,你何必說這種沒有用的話呢,誰不知錢獨亮是出名的殘忍毒辣魔王,我們兄妹既已被擒,殺剮任隨其便,你堂堂七尺男兒還不如小妹視死如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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