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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無人答話,無人應聲,過了一會,沈如嫻才緩緩地開口說:「我們仍當盡力而為。」

  「可是……可是……」

  麥小雲說得十分艱辛,但他「可是」了兩聲,最後還是說不下去,當然他心有憤慨,卻也有顧忌。

  「可是怎麼樣呢?」

  知夫莫如妻,沈如嫻深惡悉她夫婿生性剛毅,心中必定有難舒之情,難解之結。

  但是,俗語說得好,「鐘不打不響,話不點不明」,應該說的話還是該說,不然就會遭別人誤會,別人訾議,因此她委婉地動問著。

  麥小雲臉色一凝,說:「且不談他們焚毀了地獄門,也不談他們毒害了老菩薩,就論對方目前的作為,幽冥教乃屬一個邪惡組織,為蒼生,為黎民,我們也必須要討伐他們。」

  沈如婉依舊休戚地說:「可是鳳姨……」

  「這幾天來,鳳姨既然沒有返回黃石山莊,那就表示她心意有所改變,或者是立場。」

  麥小雲侃侃地說:「鳳姨的婚事可不同甄姨和郭姑娘,因為並沒有征同父母之命,雖然與三叔情投意合,也只屬於私訂終身,作不了准。」

  在這種情況之下,別人可不便插口,只有沈如婉,沈如婉抗聲地說:「鳳姨決不會是那種人,她必定是遭到拘禁,或者是左右為難。」

  甄玉珍再也忍不住,她聲援了,說:「如婉之言,我也有同感。」

  有人附和,氣勢大增,沈如婉就更執著地說:「江湖兒女,只要是兩廂情願,那親事就能作準,做父母的大致都不會反對。」

  她只差沒有說,你和大姊不就是如此,我與無銘也無不同。

  「就算如此,那……」

  「那也得要大義滅親。」

  這話是出自沈逸川之口。

  他說得毅然,也說得湛然。

  就如此,他們做成了決定。

  來而不往非禮也。

  第二天上午,黃石山莊內的俠義群,他們養足了精神,也浩浩蕩蕩地朝天都峰半山寺而去。

  到了半山寺,為避招搖和囂張的口實,大夥兒遂駐頓在寺外廣場之間。

  進去知會的人還是麥小雲和麥無銘,而出來迎接的也還是那一個知客僧人,知客僧人似乎是千遍一律的又在說了。

  「施主……」

  麥小雲笑了笑,他也照舊地說:「我們是來找人的。」

  知客僧人這次自動地說:「找幽冥教主?」

  人家既然那麼說了,麥小雲當然也變更了上次所說的話語,他說:「是的。」

  知客僧人眼睛一閉,似乎是有所準備,口中淡淡地說:「他們不在。」

  麥小雲卻刻意地問:「怎麼?沒有回來?」

  「回來了,但又走了。」

  看情形,聽語聲,廣場上的俠義道們就陸續地圍了過來,站在山門之外,擠在斗拱之下。

  因為,他們都身懷上乘功力,麥小雲和知客僧人的對話,全皆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舉動,寺內僧眾或有瞥見,但他們乃四大皆空的人,有的身如槁木,有的心如止水,根本引不起好奇之念。

  是以,仍然各念各的經,各做各的事。

  「哦!」麥小雲覺得有些意外,他兩眼炯炯的盯住知客僧說:「那其餘的人呢?」

  知客僧緩緩的睜開雙目說:「全都走了。」

  不信之情,明顯地印在麥小雲的臉龐上。

  他不由沉下聲音,重複地說:「是麼?」

  「是的。」

  知客僧人卻一臉泰然,或許是他有所憑藉,也或許是他心無所愧。

  「這次他們去了哪裡?」

  知客僧光頭輕搖說:「不知道,這次他們是分批出去的。」

  「那我們得進去看看。」

  麥小雲的意思無非是進去查查,進去搜搜。

  知客僧人哪會不知,但他好整以暇,由懷內摸出了一封信說:「可以,不過請施主先看看這個再說。」

  「幽冥教主交待你的?」

  「應該不錯。」

  麥小雲伸手接了過來,見信封右上寫的是「交地獄門巡行特使」,中間貼著一紅紙,紅紙上並排寫著「麥小雲、麥無銘台啟。」左下方則是「內詳」二字。

  他順手抽出了信箋,蒼勁的字體如流雲般灑落在紙上。

  二位特使英鑒:或許是名教心盲,利令智昏,老朽年逾花甲,到老來竟然會意念不堅,聽取花言,以致濕手失足。

  也或說人往高爬,水朝低流,凡胸懷志節的人均欲創番事業,留篇青史於垂老之年。

  且不論各人看法如何,想法如何,但天性卻是抹煞不了的,改變不了的,為人父母,總是將兒女的婚姻,兒女的幸福放在第一要位,因此,老朽走了,因此,幽冥教解散了。

  「湘西僵屍」,過於毒,是以我廢去了他的功力,至於其餘的人,只曉喻了一番,告誡了一番,就各各遣回,諒彼也掀不起滔天大波。

  最後,請轉囑沈逸川,切切善待吾女,這正是我心之所縈,命之所系,順祝遂心如意姚天送留筆麥小雲略一流覽,就隨手將書信遞交後面的人,他繼續地朝向知客僧人說:「那信中所寫的姑娘呢?」

  「那位姑娘尚待在敝寺後間禪房之內。」

  「她不在客房?」

  麥小雲只是隨口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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