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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咱家『黑煞女』。」黑衣姑娘指指旁邊的黑毛猴子說:「它是『黑煞猴』。」

  「哦!久仰了。」麥無銘抱起雙拳,衷心地說:「賢兄弟……」

  「黑煞神」又打渾了。

  「俺兄妹由北國黑龍江遨遊至此,誰知嶺南多蛇蠍。一不小心,俺波黑虎燒給咬了一口,幸洪家寨三寨主仁心仁術,賜了一些藥物才算愈可,今夜有些機會為之助拳,當是義不容辭之事。」

  「黑煞女」緊接地說:「麥無銘,你認命吧!」

  她話落身動,揮掌就朝對方要害攻了過去。

  麥無銘飄然而退,他執意的還想表明他的心意,因此,又說:「多蒙……」

  「廢話少說,我們手底下見輸贏!」

  「黑煞女」一招落空,一招繼起,快捷俐落,頗見功力。

  麥無銘雖感納悶,但他睿智,已多半臆出對方的立場。

  於是,亦展開身形遊鬥了起來。

  人在宇內,猶如粟在蒼海,雙方若是不曾遭遇,未經引介,就算兩面相逢,也不知誰是誰來。

  但是,江湖人對江湖事特別注意,分外敏感。

  「黑煞神」兄妹一路下來,聞悉了麥無銘的聲名,也知曉洪家寨的作為,他們原是正義中的人,奈何接受洪三鈞的恩惠,兩相衡量,幾經思慮,唯一可行的途徑,那就是暗中示警。

  「黑煞女」招招辛辣,式式淩厲。

  她使出了混身解救,一為想秤秤這盛名之下「飛天玉龍」的功力,二當然是不願被山岡上的人看出破綻。

  一個人技藝高底,功力深淺是勉強不來的,也沒有機運可言,只見麥無銘的身形似行雲,若流水,飄逸而舒暢。

  可是,他不能教對方窘迫,也不能使對方難堪。

  因此,行雲出岫還戀山巔,流水倒掛仍連泉源。

  就這樣,兩個人衣袂飄揚,拳來腳往地打了一個兩平之局。

  「黑煞神」是明眼人,他一瞥就看出了二妹不是人家的對手。

  北方人豪邁,北方人爽直,既不做作,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說:「二妹,這條龍頑強得很呢!為兄上來助你一臂之力。」

  拳一搶、腳一蹬,立即湧身加了進去。

  「黑煞神」上場,「黑煞猴」也動了。

  它縱身而起,乘虛抓向麥無銘的面門。

  凶得很,亦厲害得很呢!麥無銘見狀微微一笑,他雖然加速招式,但仍不蘊真力,三人一獸,滿場飛滾,到處竄越,緊湊而熱鬧。

  又是十幾二十招過去了。

  突然間,「黑煞女」施出了一式「黃姑織女」攻向對方的紫宮穴。

  「黑煞神」也繼之點出了一招「鬼使神差」,指向敵者的氣海穴。

  而「黑煞猴」更精、更刁,它乘機蹦了起來,悶聲不響地雙手直抓麥無銘雙眼和印堂穴。

  一二三,三招幾乎是同時攻到,不分先後。

  上中下,手法全皆是精確萬分,能要人命。

  藝能見了,功力顯了。

  麥無銘「須彌步」疾轉,「菩提掌」環拍,左臂倒挑,「金棒擎天」,格去了二人一猴的四隻指掌。

  右手橫掃,「一字並肩」,回擊著對方每一人獸心胸的璿璣大穴。

  「啊!」

  黑兄黑妹一見頓時大驚失色,亡魂皆冒,他們想擋,但已經雙臂難回,他們想退,但已經時不我與。

  不死蛇口,卻畏拳頭,莫非是命中註定,嶺南乃是他們兄妹葬身之所,埋骨之地?手動困難,腳動艱辛,但仍然有可動的器官和可及的地方呀!那就是口,口吐長氣。

  那就是眼,閉上眼睛。

  靜靜等死,安然上路。

  除死無大難,赴陰諸般休。

  可是,當麥無銘的指尖剛觸及對方黑衣黑毛的時候,他主見立改。

  他手腕一掄,捨棄了既定目標和部位,五指箕張,單單按向那「黑煞猴」的頭頂。

  ▼第二十六回 蟒鷹虎大戰玉龍

  頭頂是神庭,頭頂是天靈,這掌一旦按實,那「黑煞猴」就會腦漿迸裂,命喪當地,嗚呼而哀哉了。

  按上了,拍實了,這是理所當然。

  凡經麥無銘認定的對象,就少有差錯,也從不失誤。

  是以「黑煞猴」就萬難脫過死神的光臨。

  是它對他太毒、太陰?是他恨他太凶、太刁?二者都對,這些皆是殺身的理由和原因。

  真的如此嗎?「黑煞猴」真的死了嗎?當然沒有。

  麥無銘只是摸摸對方頭頂上那簇白毛說:「小東西,別太頑皮了。」

  「黑煞猴」通靈,它也是驚魂甫定,然後「吱」地叫了一聲,才急惶惶地跳上了「黑煞神」肩頭之間。

  鏖戰終了,風停氣清,「黑煞神」說:「俺承教了。」

  他說得心誠悅服。

  麥無銘說:「在下拜領了。」

  他言外卻有別意。

  「黑煞女」含愧地、也舒忭地說:「麥大俠,嶺南多奇人,富異士,上面這些人都是,山中藏猛獸,有厲禽,望你善自珍重。」

  她說得輕聲,也說得關心。

  這大概也是命中註定吧?麥小雲和麥無銘,孿生兄弟,一樣的功深,一樣的英穎。但只有麥無銘和女人結有緣份。

  「多謝姑娘,在下自當小心。」

  麥無銘也壓低了音量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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