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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麥小雲和沈逸川辭出了昆侖門,他們走了回頭路。

  沈逸川心失所疑,說:「小雲,你相信汪弈平說的話?」

  「什麼話?」

  「洪振傑雄心萬丈,他真的會懺悔了?」

  「這……」麥小雲略一沉吟,說:「也許會,也許不會,除去了他本人之外,恐怕誰也不會知道的了。」

  「那你就憑汪弈平的一句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麥小雲含蓄地說:「從何不可?」

  「你千里迢迢,所為何來?」沈逸川感到有些不是味道,他氣鼓鼓地說:「真是虎頭蛇尾!」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就這麼簡單?」

  「不錯!」麥小雲湛然地說:「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惻隱之心,我佛加來,更有寬恕和犧牲的精神。」

  沈逸川聽了不以為然,他反話地說:「那假如你找到了洪振傑呢?」

  「封閉他的穴道,或是廢去他的武功,使之不再害人。」

  沈逸川釋然地,他吐吐氣說:「客觀說這個擔子倒是汪弈平替你挑下來了?」

  「是的,情義、道義,汪弈平二須兼顧,二難推卸。」

  「那你的下一個目標呢?」

  「下一個目標應該是石家莊,但是……」

  一聽到石家莊,沈逸川心中的氣又浮起來了,他追問著說:「但是什麼?」

  「但是石家莊勢力太大,高手大多,小侄擬匯同了無銘,然後再作安排。」

  沈逸川的老話又出籠了,他說:「有什麼可顧慮的?三叔同你一起去!」

  「兩個人不也嫌有些孤單嗎?」

  「來昆侖派不也是兩個人嗎?」

  「那不一樣,昆侖派乃名門正派……」

  「哈!」沈逸川不由輕聲地笑了起來,接著他說:「小雲,你以往的勇氣到哪裡去了?如今怎麼這麼的怕事呢?」

  有人說過,「成了家,就成了大人。」

  也有人說,「成了家,也就有了後顧之慮。」麥小雲真的也是如此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就算石家莊人多勢眾,就算石家莊高手如雲,但是,石家莊和沈家莊相距不遠,必要時,可請大哥、二哥他們出馬支援。」

  麥小雲略經思維,說:「好吧!我們就此決定。」

  長城何綿綿,綿綿長城長。
  長城何連綿,連綿千萬裡。

  ▼第二十三回 將錯就錯鬥二醜

  八達嶺到了,居庸關也已經在望了。

  這時,他們看見前面有兩個人,彼此相挽著,相拉著,十分艱苦地在往上爬坡。

  這兩個人怎麼個艱苦法?因為,其中一個身材瘦小,另外一個倒稱中庸,但瘦小的多半挽著中庸的向上走,向前行。

  這又為什麼呢?莫非體形中庸的那個人有病?不錯,他有病,那右邊的胳膊下拄著一枝拐杖,瘸腿。

  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艱苦的情形也越看越明,沈逸川說:「小雲,助人為快樂之本,我們過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怎麼樣?」

  「好呀!」麥小雲欣然地說:「這原本是我輩的任務。」

  兩隻蒼鷹沖天而起,兩頭矯兔疾縱而上,幾個起落,四個人就已經接近到身前身後了。

  「二位……」

  沈逸川的話語尚未說完,忽然,瘦小的那個人身形一回,五指暴張,踞高臨下地直朝對方的面門戳抓而去。

  一枝筆難書兩邊事,一張口也難述兩方情,書信還不止如此,幾幾乎乎在同一個時候,那個瘸腿,他拐杖翻飛,其指的目標,也是沈逸川的心胸大穴。

  既倉促,又突然,幸虧被襲的人乃是沈逸川,這武林之最,若換了旁人,必定血出腐爛,命喪當場。

  其實,武林之最也是不行,對方蓄意安排,對方苦心計謀,雙管齊下,既陰又毒。

  對方裝著體力不支,裝著羸弱不堪,沖淡來人的注意力,分散來人的警戒心,暴然發難、志在必得。

  沈逸川的反應夠快、夠急,他本能地腦袋一閃,然後舉臂向上猛揚,頓時擋去了那瘦小漢子五指箕張的「鷹爪手」。

  但是,但是,那枝拐杖,體形中庸漢子遞出來的那枝拐杖就避之不能,隔之不及了。

  既倉促,又突然,好在尚有一個幸虧在一起,幸虧被襲的人有同行者。

  同行者麥小雲身形一飄,右腿一抬,只聽「當」的一聲,中庸漢子那枝拐杖就風擺殘荷了。

  它往旁蕩了開去!沈逸川驚魂甫定,凝眸一望,說:「你……你們是『鷹爪手』,『鐵拐子』!」

  「不錯!我們正是『鷹爪手』、『鐵拐子』。」

  那瘦小的漢子冷冷地說著。

  「我和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什麼……」

  「可以這麼說,『鷹爪手』與『鐵拐子』非但與你無怨無仇,尚且還有恩有德呢!」

  「鷹爪手」諷嘲似的說著。

  沈逸川聽了不由感到滿頭露水,一腔疑雲。

  「怎麼說?請道其詳。」

  「因為『鷹爪手』和『鐵拐子』的名號乃拜賜于閣下!」

  「嗄!那又怎麼說?」

  「哼!沈老三,你不妨睜開照子,好好地看,打開頭蓋,好好的想想,我們兄弟的前身,究竟是誰?」

  「前身?」沈逸川細細的凝視了,周詳的思索了,忽然,他心頭一動,眼睛一亮,脫口地說:「資陽二醜!」

  「不賴呢!你終於想起來了。」

  「鷹爪手」一臉陰晴地說:「大概有五年了吧?五年前,你沈老三吃過了河,管過了界,卻來洛陽地面壞了我們兄弟的買賣,傷了我們兄弟的肢體,大爺的手筋斷了,江湖上就戲稱『鷹爪手』,老二的右腿瘸了,也名正言順地成了『鐵拐子』,你自己說,我們兄弟是該謝恩呢?還是該報復?」

  「在下一向是在中州一帶行道。」

  「北六省,南七省,界線分明,你逾越地盤,有違江湖……」

  沈逸川接口道:「北六省,南七省,皆乃華夏,共屬王土,武林中是誰劃分,江湖上又是誰給規定了?」

  「你這是強辭奪理,它雖無明分,但卻暗認。」

  「孰是孰非。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我們不淡也罷,如今……」

  沈逸川的話尚未說完,「鷹爪手」就已經狠聲地接上了口。

  「如今我們兄弟要討回公道!」

  「既然如此,多言無益,你們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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