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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這三人原是該幫武漢總舵主的內堂主及外堂主,當年因為作惡多端,自被麥小雲挑去了水寨之後,就無法再重整旗鼓,建寨立舵。

  究其原因乃是一不容于白道上的正義之師,二也不再為當地的船戶和漁民所信任、所接納,是以到處流浪、廣打遊擊,也曾經幾度找麥小雲報復過、覓仇過,可是功能不足,心力不逮,只有徒呼奈何。

  自從洪振傑由地獄門返回了萬壇,就招集了他們,安置了他們在萬壇之內,以備不時之需。

  所謂不時之需,那就是在擴張勢力之時需要他們,在謹防麥小雲追討公道之時也需要他們,如今,這不時之需的時候終於來臨了,因為麥小雲果然找來了北京。

  阮世德一晃手中的鋼刀說:「麥小雲,今日你已經進入了牢寵之內,認命吧!」

  「嗄!」麥小雲淡淡地說:「就憑你們?」

  「不錯,就憑我們。」

  阮世德說得昂然、說得傲然、也說得悍然。

  麥小雲輕笑了一聲說:「不見得吧?你們哪一次不是倚多為勝,以眾擊寡,結果呢?」

  「那不一樣,以前我們倉促成軍,而今日,卻經過刻意的部署,不信,你可以朝四周看一看。」

  阮世德他們如今的頭領是舵副、堂副、由於朱信弘為人木訥,口齒齟滯,因此皆由他發言對答。

  麥小雲果然環目朝四周瞄視了一眼,見對方的確佈防嚴密,而這時,河岸邊又爬上了四個人來,那是划船的人和鑿船的人。

  「阮世德,你可曾聽說過,螻蟻雖多,那也只是一群螻蟻,又何足為慮呢?」

  麥小雲口中說是輕鬆,但他的手卻已經把系在衣襟上的寶劍慢慢地給解了下來,因為他感到事態果真有些嚴重。「嘿!麥小雲,就算你是猛虎,如今已是虎落平陽;就算你是蛟龍,今日裡蛟龍也被困在沙灘之中了。」

  「棄械……投降……吧!本座……可以饒爾不死!」

  「相思樹」朱信弘也終於開口說話了。

  壇下總舵裡的人選,其功力俱高地外放各地的舵主堂主他們,因此,有時候被派巡視稽察,或者催收錢糧賬款的「欽差」,就有優越之感,就有倨傲之狀。

  「嗄!你能作主?」麥小雲說:「洪振傑呢?怎不見洪振傑親自出來?」

  「對你這個……後生晚輩,又……又何必勞動幫主,本座……一樣擔當……擔當得了,說話算話!」

  難怪朱信弘口出大言,他雖然也曾與對方交接過一次,但那個時候,麥小雲急於會晤在北海鵠等的薑致遠,是以聊作應付,隨即脫身而走,就這樣,朱信弘誤解了,他以為麥小雲的功力也不過爾爾。

  那難道洪振傑由地獄門返回北京總壇之後沒有說他去了哪裡?又如何去的?還有南下截攔翡翠玉如意的結果又是如何?沒有說,他當然不會說,人總是要面子的凡坍台的事能掩則掩、能瞞則瞞,誰又會自刮鬍子?把臭事給抖露出來,尤其是在自己屬下的跟前。

  「恐怕不行呵!」

  麥小雲這話是一語雙關,一是指對方無權作在,二則是說朱信弘的能力不夠。

  「什麼不行?」

  「喔!我說不行,我手中的劍也是不行。」

  麥小雲掩飾地,也曲意地說著。

  但是,不論作何種解釋,似乎都拂了朱信弘的意,因此,他生氣了,這一生氣,言語倒是順暢了起來。

  「不行你就試試!」

  他臉色一獰,雙拳一捏,跨步就走了上去。

  阮世德卻是肚中雪亮,他曾經吃過麥小雲的苦楚,並且還不止一次,因此唯恐朱信弘大意有失,前右臂一揮,大聲地說:「上!人家一起上!」

  戰鬥開始了,有人舞刀越劍,有人揚掌踢腿,盡其所極,竭其所能,既激烈,又緊湊。

  這六個人的功力,都已經列入了高手之林,是以麥小雲頗為慎重,不然的話,他也就不會摘下他的佩劍了。

  尤其是「相思樹」朱信弘,他的眼睛雖然轉動不靈,但聽覺卻尖銳萬分,響動不管如何繁雜,聲音不管如何輕從,他都能分出先後,都能洞燭其微,絲毫不漏,點滴無差。

  麥小雲進退飄忽,遊移穿插,雖然打得從容,打得輕鬆,但一時之間,想取勝卻也不太容易,因為他要保持實力,以留待著洪振傑的出現。

  就在這個雙方打得有聲有色的時候,忽然,渡頭那邊也起一噪動,接著,有人吆喝,有大應聲,旋即對答了。

  「停步,裡面不准進去!」

  「怎麼?難道這河塘邊的山坡地是你家的私產?」

  「雖不是我們所有,但屬我們管轄。」

  「嗄!是皇帝准的,還是府尹派的?」

  「都不是。」

  「那你們憑什麼阻止我過去?」

  「我們乃是專管碼頭、水路的萬里船幫。」

  「哦!原來你們是江湖上的萬里船幫,怪不得這般霸道,但我現在走的乃是陸路,應該礙不著你們的事吧?」

  「真是狗咬呂洞賓,你難道沒有看見有人在爭端,有人在打鬥?」

  「這麼說我倒是誤解閣下的好心了,但是,看看熱鬧,乃人心所趨。」

  「刀槍無眼,不看為妙啊!」

  勸阻的人倒是諸多解語,十分耐心,其實,那是由於來者氣宇軒昂、相貌不俗,因此有所顧慮,不然,哼!勸阻的人又刻意的瞧了對方一會,又說:「別以為你身佩寶劍,或許也是江湖中人,但是,你要知道,那些打鬥的人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不錯,這點我還看得出來。」

  「你既然看得出來,那又為何非看不可?」

  「見獵心喜,不過,我也說過,自會衡量,自有分寸。」

  勸說的人起先施威吆喝,待一看清來者的人品氣概,他軟了下來,遂改以勸解,如今,對方竟然是軟硬不吃,他頓時又狠了起來。

  「不行,你不能進去!」

  「我非進去不可!」

  「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嗄!」

  被阻者他調侃起來了,說:「酒,我頗有所好,但是對不相識者之酒,卻什麼都不吃。」

  「呸!那大爺也非要灌灌你不可了。」

  他是誰呢?這個勸阻者,他乃是萬里船幫北京總舵屬下也堂之主韋三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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