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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那你們可知道我們是誰?」

  「當然知道。」開聲說話的那一個似乎不以為意,暢然地說:「你們都是所謂幽冥教裡的人。」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自尋煩惱?別忘記『煩惱皆因強出頭』所惹出來的!」

  「惹就惹吧!」那個人無可奈何地說:「誰教我們眼睛短視?見不得不平事,誰又教我們肚子不大?裝不下烏煙氣!」

  「好,那我就教你們恨終身,煩惱一輩子!

  潭士雄拘魂牌一舉,立即朝講話的那個中年人提了過去!

  他們這一對上,另兩個也就無言地加進了江勝海那個大圓圈之中,各找對手,戰在一起。

  江勝海笑了,他邊打邊笑地說:「道友,多謝你們援手了。」

  「義之所在,何謝之有?」

  這三個人真是膽子大來瞧熱鬧的觀眾嗎?不是不是。

  那他們該是江勝海口中所稱的道友了?不錯,這下對了,雙方若是共同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就叫同道,也叫道友。

  而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還更進一步,三人與他一樣,亦是地獄門派遣當地的週邊人物,開口說話的是石埭城隍,悶聲不響的則乃福祿土地了。

  石埭城隍的功力也在「大頭鬼」譚士雄之上,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功夫深淺沒有僥倖,技藝高低不憑運氣,一是一,二是二。幾招下來,譚土雄驚心了,他大頭一晃,怔忡地說:「閣下上下,如何稱呼?」

  「在下諸葛單。」

  「喔——屠牛士!」

  譚士雄突然想了起來,不由脫口地說著。

  「可惜你不是牛,只是一個鬼。」諸葛單含蓄地笑笑,說:「不過,且別失望,我也是鬼蘭,鬼魅魍魎,照樣地屠。」

  「呸!」譚士雄狠狠地啐了一口說:「你也別自得意,要知道鬼是專門祟人之身,專門拘人之魂!」

  「那是惡鬼,那是厲鬼。」諸葛單一語雙關地說:「莫非你是從地獄門逃出來的孤魂野靈?」

  這不正觸到了譚士雄的痛處?臉色一凝,強自地說:「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奮起餘力作孤注一擲,奈何,不行的還是不行,三斧頭一過,汗就淋了,氣就促了,眼見節節敗退!

  那一邊的形勢也是大同小異,合大頭、小頭二鬼之力尚不是江勝海的敵手。

  後經其餘徒眾加人,略見扳回,曇花一現,石埭當地的城隍土地立時出頭介入了。

  福祿土地的功力或及不上潭士雄和沙良全,但是,幾個幽冥教徒卻還不在他們二人的眼內,因此,輸贏立判,高低即分!

  就在這個時候,稀疏的樹林中竟突然的逸出一個黑衣蒙面人來,只見他飛掠迴旋,迂曲梭穿,江勝海四個人全皆踉踉蹌蹌地各中了對方一掌!

  這個黑衣蒙面人的功力真有如許高深嗎?

  那也未必,只因他悄無聲息,又因他趁人不備才能一舉成功!

  江勝海一見不由目毗眼裂,他口中喃喃地說:「是他,是他,翻倒地獄門的就是他,戕菩薩他們的也是他!」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雖然身中一掌,但對方也是出手倉卒,未能貫上全力,是以略經調息,即無大礙。

  咬著牙,繃著臉,一步一登地朝黑衣蒙面人走去!

  「還命來!還我兒子的命來!償還地獄門中一干人的命來!」

  有道是「一人拚命,萬夫莫敵。」江勝海如今猶如一隻瘋虎,他果然豁出去了;唯一的目的,就是報仇雪恨,把對方立斃于掌下!

  黑衣蒙面人也為對方這舉動所怔住了,但是,他畢竟是個人物,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回氣、凝神、吐納、運動。

  只見他手指漸漸發藍,只見他頂門漸漸冒煙,嶽立當地,淵不揚波,靜候著江勝海那千鈞之一擊!

  江勝海臉如吐血,掌若塗丹,身子疾沖而上,雙掌猛蓋而下,這是兩敗俱傷的招式,這是同歸於盡的戰法,因為,他自知不敵,只要討本!

  可是,他雖然已經高估了對方,奈何依然估得不夠,僅聞黑衣蒙面人輕笑了一聲,倏地身形一回,就鬼魅般地脫過來勢。

  倏地右手暴出,那指掌已輕飄飄地拍向江勝海的後心。

  看起來,黑衣蒙面人還是未曾使上全力,其實,他不必使力,這次若給按上了,對方的性命從此了結,從此報銷!

  為什麼?這又是為什麼?

  毒,毒,君不見他的頭上曾經在冒煙,他的指爪已經變了色,那就是毒的顯示,毒的外泄,姚鳳婷不就是傷在他的毒掌之下嗎?

  「孽障,爾敢!」

  在這將及未及,間不容髮之際,無動有偶,樹林內又飛出了一條人影來。

  這條人影急動流失,快逾閃電,他在黑衣蒙面人抬手拍向江勝海的時候,就同時地遞出了右掌,並且,早過一刻印上對方的肩頭。

  黑衣蒙面人雖然遭到矛盾相照,還諸己身,但也未曾受傷,只是被迫橫出了好幾步。就這樣,拍向江勝海的手掌頓時落了空。

  而江勝海也因此撿回了他的一條命!

  難道不是無獨有偶嗎?難道不是巧事相連嗎?

  這個解救江勝海的人員是身穿褐衣,但他的面上也覆著一塊絲巾,只是這塊絲巾的色澤是黃色的罷了。

  「是你?」黑衣蒙面人似乎認識對方,略一定神,略一遲疑,然後轉朝一干幽冥教徒說:「走,大家回去!」

  從哪裡來,回那裡去,只見他身影一動,率先的又隱入樹林之中。

  這是命令,誰敢不尊?

  其實,就算黑衣蒙面人不說,潭士雄他們照樣會溜之大吉,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啊!大師,又是你啊!」

  江勝海見對方的人全都走了,他喘出了一口氣說著。

  「不錯,又是老衲。」

  「這是第二次了,是大師你第二次救了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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