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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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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出過遠門,當然也無人認識我了,不過,聽說那個人與九華山大火頗有關聯,因此,我追躡下來,幾經攔截,結果……」 麥無銘的心頭這次震動得意外,他迫口地說:「莫非就是中了那個蒙面人的毒掌?」 姚鳳婷悻然地說:「只是疏忽,只是大意。」 完了,麥無銘陸續堆砌起來的結論傾倒了,崩潰了。 他原以為姚鳳婷和那個蒙面人之間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結果,結果他們竟然是互不相識,兩相對敵! 「那姑娘最後一次同他交手的地方在哪裡?」 「括蒼山下。」 「姑娘今欲何往?」 「探訪父蹤,追索那個蒙面之人。」 「在下也曾耳聞江湖蔔最近崛起了一個『幽冥教』,是以正想會會那個蒙面人。」 姚鳳婷粉面突然一展,她欣然地說:「既然如此,那兵貴神速,我們說走就走!」 姚鳳婷始終是落落寡歡,不苟言笑,這還是第一次所見的笑容。 當然,她和麥無銘當初的遭遇完全相同,踏入江湖尋父,而父親卻是行蹤不明,生死成謎,心中怎麼會開朗得起來? 「好。」 兩個人已經用完了午餐,麥無銘遂招來了店家說:「掌櫃的,加上裡面的兩盆熱水,一共多少銀子?」 阿牛笑笑說:「熱水免費,飯食共計一兩二錢。」 麥無銘摸出了二兩碎銀說:「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公子。」 姚鳳婷說:「這頓飯的帳目應由我支付,但是,大恩已經受了,小惠也就不爭了。」 「姑娘客氣了,飯菜原本是我叫的,而你又沒加添什麼,說什麼也沒有理由叫姑娘破費。」 「麥少俠可有同伴?」 「沒有。」 「麥少俠是在等人?」 「也沒有呀!」 姚鳳婷問得突然,因此麥無銘也答得頗為納罕。 「那麥少俠怎麼叫了這許多的菜肴?」 「嘎!」麥無銘釋然了,他掩飾地說:「過年嘛!新年裡應該吃得豐盛一點,豐富一點。」 姚風婷也釋然地說:「說得也是。」 兩個人馳到了括蒼山下,四處搜索,四處追尋。 所聽到的只是風聲蕭蕭,所見到的只是樹枝搖搖,想要在山中找一個人真是談何容易! 一天,他們在「海口」的一家小食店軍進餐,麥無銘說:「姚姑娘,泥牛入了海,黃鶴飛蒼冥,我們又該如何呢?」 姚鳳婷一臉凝重,她說:「報仇事小,探親事大,這似乎是我唯一的線索,只有在這一帶巡迴,守株待兔。」 「那姑娘胸中必有成竹,定蘊信心。」 麥無銘話擊雙關,姚鳳婷焉會聽不出來?她說:「多謝安少俠關懷,我只要小心一些,自保絕無問題。」 「那在下尚有他事待辦,暫且在此分手了。」 「麥少俠珍重。」 「姚姑娘珍重。」 麥無銘正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見在外面招攬生意的店小二繃著面孔匆忙地跑了進來。 他邊走邊說:「掌櫃的,狼來了,狼來了……」 那個四十開外的掌櫃的一聽臉色也頓時黯了下來。 他歎息一聲,拉開抽屜拿出一錠五兩重的元寶放在一個朱漆的茶盤裡,然後說:「唉!流年不利,你也去準備該準備的東西吧!」 「是。」 店小二意興闌珊的走向裡角的一張空檯子邊,拿起抹布胡亂地抹了一下,然後準備了兩副碗筷、兩壺老酒、幾碟小萊什麼的。 麥無銘見了不由怔了一怔,他看看姚鳳婷,又在原位坐了下去,心中暗暗地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天寒地凍,括蒼山的狼群找不到食物,跑向鎮裡來了?」 其實,他知道那絕不會是山上下來的野狼,必定是惡棍的代名,必定是土豪的綽號。 果然,沒有多少工夫,有兩個彪形大漢目空一切地橫行了進來。 那兩個人都是三十出頭,都是身穿緊身武靠。 一個是斜眼,另一個凸吻。 一進門,那個斜眼的飛揚恣睢地說:「銀子準備好了沒有?」 掌櫃低聲下氣,臉上硬擠出一絲笑意,說:「準備好了,就在這裡。」他指一指預先放在茶盤中的銀子。 斜眼漢子三步二腳的走到櫃檯邊,立即拿起那錠銀子,用手戥了一戥,然後塞入腰帶上的口袋中。 凸吻的漢于岸岸然地朝店小二說:「酒菜擺在哪一桌?」 「老地方,依舊是那一桌。」店小二同樣地忍著氣,吞著聲,用手朝裡角指了一指。 「怎麼都是擺在角落裡?」凸吻的漢子怒聲地喝問著說:「莫非是捨不得?不情願?」 「沒有啦?」店小二怯聲地分辯說:「裡面清靜嘛!」 「好小子油腔滑舌,看老子不……」 凸吻的漢子有所行動的時候,斜眼的那個已經走過來了,他說:「算了,角落就角落吧!我們今天還有幾處地方要趕,沒時間同他磨菇,改日再來教訓他們。」 果然,他們必定是十分匆忙,只聽唏哩呼嘈,只看狼吞虎嚥,像是饑鬼,像是餓殍,一盅茶的時間不到,就酒乾菜光,揩揩嘴巴,拍拍屁股走了。 他們一走,馬後炮立時響了起來,那是店小二的聲音。 「地痞流氓,市並無賴,什麼保護費,什麼地頭稅?吃了爛嘴肚子痛,拿了爛手買藥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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