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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雨收雲散,戰完幕落,郭克民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說。「多謝麥少俠援手之恩。」

  「郭壯土客氣了,在下剛才說過,這只是索仇。」

  「麥少俠問必忒謙?郭某心裡有數。」

  麥無銘微一回顧,瞄了在旁的郭筱文一眼,然後笑笑說:「那就算在下報還郭姑娘當年留手之德吧!」

  郭克民也笑了,他說:「什麼留手?說了更覺汗顏,當年之事,那也歸功於麥少俠自己心地仁慈。」

  姑娘家敏感,姑娘家嬌羞,麥無銘這淺淺一瞥,她心頭頓時鹿撞了起來,螓首低了,粉臉紅了,但是,櫻桃卻破了,貝齒也露了……

  「郭壯十別誇獎了,要知道在下也會臉紅呢!」

  這是在調笑麼!郭筱文一聽更是不能自己,可是,她心田純潔,對麥小雲只有尊重,只有敬仰,一點也不帶綺旎之念,她以為對方是麥小雲。

  郭克民潤了一下喉嚨說:「麥少俠真要到永關總舵去麼?」

  「是的。」

  「找餘總舵主?」

  「不。」

  「那你找……」郭克民的眼中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麥無銘不答反問地說:「呂天成可曾重回永關總舵?」

  「有!」郭克民籲歎一聲說:「就是在前天,萬壇護法侯四津突然同失蹤經年的呂堂主來到了永關總舵,他廢了餘總舵主的職位,理由是判上一個抗命的罪名。

  「按照例,總舵主的職位一旦虛懇、理應由內三堂堂主直升。

  但是,侯護法卻扶上了目大成。」

  「有人不滿,卻也有人應幸,餘總舵主無辜被黜,而呂天成又作威作福,在下父女就是為此離開永關總舵的。」

  麥無銘戚然了,別人不知道餘永欽被黜的因由,他卻了然於胸,事情原是出在諸暨。

  在諸暨,龔天佑和洪振傑他們密圖圍剿他大哥的時候,余曼蘇首先通風報訊,走漏了消息,繼之,父女二人又藉故返回永嘉侯四津的量小,心胸狹窄,他當然要藉題發洩,不放過餘永欽了。

  「沒有洪振傑?」

  「萬壇之主沒有來。」

  郭克民雖然已經脫離了萬里船幫,但對上級的稱謂仍舊改不過來。

  什麼萬壇之主,什麼萬壇護法……

  麥無銘哺哺地說:「這一趟我也沒有白跑。」

  郭克民聽了心中一動,他說:「麥少俠為找萬壇之主而來?」

  「可以這麼說。」

  「那呂堂上的失蹤也與你有關了?」

  「不錯!」麥無銘說:「是在下於懲量刑。」

  「據在下所知,萬壇之主是為了一柄翡翠如意,同少俠有過嫌隙,但呂堂主迄未參與,他為的又是什麼呢?」

  「惡貫滿盈,撲作教刑。」

  郭克民似懂非懂地說:「哦!如今他的刑期滿了?」

  麥無銘宏聲地說:「未曾!」

  「這麼說他還要走;嘍?」

  郭克民語氣之中含有希冀,透著渴望。

  他雖然不擬重回萬里船幫,但是,人總是好好而惡惡,敬賢而鄙惡。

  余總舵主的蒙冤受屈,喬木中折,呂外堂主的囂張跋扈,沐猴而冠,凡稍具良知的人,必然會葉嗟太息,心寒意冷。

  習慣的微笑又浮上了麥無銘的臉龐。

  但是,他卻移轉物件,願言其他地說。「郭姑娘,你手上的傷勢怎麼樣了?」

  這麼久才問起人家的傷勢,義而顯見,郭筱文的傷勢必然不深,他只是有意避開郭克民的話頭。

  因為,直到如今,連麥無銘自己也不知道事後應作如何打算?

  郭筱文輕聲地說:「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郭壯土今欲何往?」

  郭克民落寞地笑笑:「天涯茫茫,但到處是家。」

  麥無銘略一沉吟,說:「黃山在下倒有二個熟人,就是『黃山派』高徒丁懷德、薑致遠,賢父女何妨在此歇歇足。」

  「素不相識,怎可麻煩人家。」

  「江湖上以道義為重,再說令媛手傷也待上藥包紮。」

  郭克民回目看了他愛女一眼,然後艱澀地說:「如此只好打擾人家了。」

  這就是所謂的姻緣,大紅絲線纏上了足,三生石上刻下了名,二百年前,薑致遠和郭筱文二人註定今生有姻緣之份。

  不然,蘇怡昌數年曲求,呂天成強自作伐,而郭筱文卻刻意地逃避。

  不然,麥無銘和丁懷德二人只是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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