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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好吧!」

  惡老大遲疑了一下,心想這任務倒也可以,於是就領著其餘三惡一起走了。

  清心待在禪房中感到六神無主,他不時地傾耳滯聽,也不時地憑窗觀望。發現廣場之中已經弄得不呵收拾,心中不由暗自思量起來。

  「何不趁厲鬼們。無暇顧及此地之時,將師父換上一個安全的地方?」

  主意打定,說做就做,他立刻背負起孤雲大師步出了禪房,躍過了溪流,朝向懸崖下的一個山洞而去。

  「洞庭四惡」早已經知道孤雲上人被卓小倫下了毒藥,但是菩薩至尊,他們心頭仍然是忐忑不安,感到畏懼,在將近禪房的時候,腳步就有些趄趑了。

  惡老四聲顫音怯地說:「大哥,老和尚真的已經歸西了麼?」

  「當然是真的!」惡老二卻強充好漢地說:「要不他會讓我們任意地殺戮麼?」

  「且不管老和尚斷氣也未?」惡老大當機地說:「老三,你去引把火來,將屋子給燒了不就全都結了?」

  「說的也是。」

  惡老三就近朝燃燒之處點上了火種,低著頭,彎著腰,也不敢探看禪房內有人沒有,就在牆角下燒了起來。

  這個時候,清心已將孤雲上人掩藏妥切,回首見「洞庭四惡」正在火燒禪房,他心頭的火也燒了,鼻中的煙也噴了,旋身走過溪流。含著憤怒一掌拍向惡老人而上!「好賊子,看佛爺不把你們留在此地!」

  站在一邊的惡老四見小和尚奸欺,他微微一哂,既踏步也遞掌,口中還輕譏地說:「長留此地的應該是你們師徒……」

  話未落口,二掌甫接,惡老四立時改說為叫了:「啊……」

  因為他的手心突然遭蛇咬,忽被火炙,忙不及地縮手,忙不及地退身,紅著臉,撫著手,瞪著眼,悸著心,還不住地吐著氣呢!惡老大三人不禁感到驚疑,他們正待開口詢問,可是時不與我,清心的第二掌又朝惡老四印了過去。

  惡老大吞話遞手,打橫的截下小和尚看來並不怎樣的那一掌。

  ▼第四回 緝逃犯獨探永關

  清心說完了全部經過,聽得麥小雲兄弟心頭連連震動。

  青陽城隍人等個個鬚髮俱張,久久都難以平復。

  麥小雲心有所疑,他將孤雲上人交放在清心的臂彎之中,然後說:「你說九殿之主去了沈家莊?」

  「是的,菩薩曾經備了二份賀禮。謹代地獄門同仁共向二位特使致意。」

  麥小雲轉頭看看麥無銘。

  而麥無銘也正凝目盯望著麥小雲。

  因為他們兄弟,婚前婚後卻從來未見到過第九殿其人!

  麥小雲吐出一口氣,他繼續地說:「那『文判』江彬呢?」

  「江彬如今應該在菩薩廟裡。」

  「好,我們這就去菩薩廟。」

  地藏王菩薩廟離地獄門並不太遠,其中間只隔了一座山峰。

  一行人來到了菩薩廟的所在,可是,所見到的也只是瓦礫一堆!

  清心咬牙切齒,他忿恨地說:「這一定是第十殿幹的,第十殿真也太狠心了!」

  麥無銘略一分析,冷靜地說:「也許是黑衣蒙面人,也可能是卓小倫和那些鬼犯他們。」

  愛子葬身火窟,白髮人倒送黑髮人,人間慘事,以此莫甚。

  青陽城隍眼布血絲,老淚縱橫,他悲憤地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麥小雲也是一臉鐵青,說:「此債必討!」

  「為今之計……」麥無銘舉目窺了麥小雲一眼說:「嗯!菩薩之傷,乃是當務之急,大哥,你就偏勞一些,伴同清心去一趟普陀,此地的一切,暫且交給小弟來辦吧!」

  一娘生九子,連母十樣心,孿生兄弟也不例外。

  他們兄弟生性,老大飛揚瀟灑,夭矯不群,老二深謀熟慮,沉穩練達。

  麥無銘唯恐再次掀起腥風血雨,是以他就以重相委,以情相隨,說得婉轉,說得動聽,一點也不落口實。

  麥小雲焉有不知之理?但是當他一接觸到對方希冀之眼色,請求之模樣,也只有忍下性子,勉強地說:「好吧!」

  麥無銘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他遂轉向青陽城隍說:「江城隍,兩地的善後就麻煩你了,並請先派一位土地下山雇一輛篷車上來。」

  「是。」

  麥無銘踽踽獨行,他如今茫無頭緒,徐至瑜無窠無窩,不知所終,他曾經在九華附近探尋了幾次。

  找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更是諱莫如深,知道得少之又少,雖然心頭有個猜想,但那也只是猜想而已。石鏡濤、萬里船幫,要找石鏡濤或萬里船幫都得往東而走,是以他就朝著太陽上升的地方行去了。

  一日,麥無銘走到黃山腳下。

  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的吆喝聲,有金鐵交鳴聲隨著風波傳了過來。

  他略一遲疑,就順著聲音來處掠了過去。

  「黃山」,明朝有一個逸者遊到此地雲:「黃山天下無。」

  無什麼?

  應該是天下名山,全無如此之奇。

  不是嗎?它奇峰怪石,挺拔卓立,它孤注巍峨,穿雲插天,果然是無出其右!

  「你這背祖忘宗,欺主罔上的匹夫,不必再逃了,領死吧!」一個虛驕狂妄的語聲,在刀劍間歇中響了起來。

  「呸!什麼背祖忘宗?什麼欺主罔上?滿口胡言,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我郭某只是不屑你等作為,脫離組織,退出幫派,另求發展罷了!」答話的人亢聲駁斥。

  「哼!說得簡單,道得輕鬆,你拈過香,你立過誓,既然已經入了幫,哪容得你說走就走?」

  「不錯,我拈過香,我立過誓,但我也覽閱過幫規條文,萬里船幫以水為家,靠船為業,而如今變了質,強搶豪奪,欺壓良善,更有人作威作福,排除異己……」

  「住口!」驕狂的人狠聲說:「你指的是誰?是本堂主?還是新任的總舵主?」

  「誰都一樣,只要誰違背了當初所裡的幫規條律,我指的就是誰!」

  「你好大的口氣,納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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