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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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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婉蓉道:「你如是不肯亮刀,只怕這一生中,再無亮刀的機會了。」 她人美如花,聲如黃鶯,身材也十分嬌小玲瓏,但卻有一種威重逼人的氣度,使人無法不信她說的話。 馬傑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探手在腰中一摸,鬆開了刀把活扣,抖出了一把緬鐵軟刀來。 那緬刀,刀身極薄,但卻泛起了一股森寒之氣,而且比一般緬刀的尺寸,也長了許多。 劉婉蓉道:「可惜了你這把好刀,它應該用來仗義行俠,斬奸險惡。」 馬傑怒道:「照姑娘的說法,是老夫屈辱了這把緬刀麼?」 劉婉蓉道:「刀本無罪,有罪的該是用刀的人,這把刀應該換一個主人了。」 她的話,不徐不疾,也不是厲言聲色的感覺,但卻有震動人心的力量,使人感受一股強大的壓力,直通過來。 刀魔馬傑,一生經過了無數次兇狠的搏鬥,傷於他緬刀之下的江湖高手,不知多少,從沒有怯敵的感覺。但此刻,卻突然生出一種畏怯之心,望了劉婉蓉一眼,一收緬刀,旁側讓開。 這動作很奇怪,只瞧得關中岳心中大為不解,忖道:刀魔馬傑,怎的會改變了心意。 原來,劉婉蓉在關中岳的眼中,只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小姑娘,縱然知她有著一身驚人的武功,也並無可怕之處。 但在馬傑的眼中,卻有著不同的感受,只覺劉婉蓉雙目之中,有著一股震懾人心的肅煞之氣,奪人鬥志,心中忽生畏怯,不覺之間,讓開了去路。 劉婉蓉淡淡一笑,舉步向外行去。 任督帥原本是滿懷熱望而來,希望能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群匪,但事實上,卻不是那麼回事,江湖豪雄,對是非的看法,似乎和常人大不相同,任督帥感受之中,自己已無法說服群匪,也就不再多言。 且說劉婉蓉緩步行出廳外,回顧了一陣,突然縱身而起,躍上了大廳屋面。 她以極為迅快的身法,在大廳屋面上走了一轉,飄身而下。 別人還未瞧得清楚,劉婉蓉已然緩步行入廳中。 這時,馬傑已然收好了軟刀,坐在原來的席位上,道:「姑娘,是否接到了援手。」 關中岳淡淡一笑,道:「他們還風有到,但我已傳出訊號,要他們儘快趕來。」 葛玉郎笑道:「在下想不出,劉姑娘能請些什麼人物,才具有解除今日之危的本領。」 劉婉蓉道:「我不想洩漏,而且還未能確定,是否要他們出面。」 葛玉郎道:「目下開封席中,有幾個武功像樣的人物,我們都摸的十分清楚……」 劉婉蓉冷冷接道:「葛公子未免言過其實了,只怕還有不少高人,息隱在開封府中,你葛玉郎無法知曉。」 葛玉郎道:「姑娘可否舉例說明!」 劉婉蓉道:「我就是一個例子。」 葛玉郎道:「除了姑娘之外呢?」 劉婉蓉道:「鐵夢秋,大概你們這些人中,你葛玉郎應該比別人更清楚鐵夢秋。」 聽到鐵夢秋三個字,葛玉郎頓覺頭皮一麻,趕忙走神一笑,道:「鐵夢秋如若真能趕來助你,那倒是姑娘一位很好的幫手,但除了那鐵夢秋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呢?」 劉婉蓉道:「葛公子可是有準備要我供出全部名單。」 葛玉郎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些不信,隨口問問而已。」 劉婉蓉道:「你已經問的很多了。」 這時,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就是這位小姑娘嗎?」 劉婉蓉轉眼望去,只見那離開座位的冷面雙魔之一,帶著一個全身白衣白帽,足登逍遙履,白麵無須,身材修長的人,站立在八尺以外。 此人雖然白麵無須,但看上去,卻有著年齡很大的感覺。 只見他一張臉,白得出奇,像深山中久年不化的冰雪,白得不見一點血色,而且全身似乎都是帶著一股寒冷之氣,人還未到,就似有著一股寒氣直逼過來。 任督帥官宦世家,見過不少氣度恢宏的人物,但卻從未見過像這樣充滿著殺氣,冷森逼人的氣勢,不禁為之一呆。 關中岳也被那森冷逼人的氣勢,逼得情緒激動,霍然站了起來,握住了刀柄。 其實,這白衣人出現之後,舉動間流現的肅殺之氣,使得敵友全都受著很大的震動。 一時間,整個大廳中,所有動筷吃喝之聲,全都停了下來。 只有劉婉蓉還有著一股雅靜、嫻和之氣,微微一笑,道:「關總鏢頭,先請坐下。」 她聲音嬌脆、甜美,隱隱間含著一股祥和之氣,使人聽到那聲音之後,頓然間心神為之平靜下來。 關中岳應了一聲,緩緩坐了下去,心中暗暗的叫了一聲慚愧,忖道:今天,我是怎麼搞的,竟然這樣忍不住氣。 那白衣人突然舉步向前行了幾步,每一步間,都似是帶著森寒之氣,和沉重的殺機。 關中岳被那股氣勢,迫得心中難動難禁,躍躍欲試。 轉頭卻見劉婉蓉一片祥和的笑容,心中的激動,登時平復下來。 白衣人又向前欺近了兩步,冷漠地說道:「哪一個要見我。」 自那白衣人出現之後,全場中,一直鴉雀無聲,靜得聽不到一點氣息。 是以,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聽得十分清楚。 劉婉蓉緩緩回過頭去,笑一笑,道:「我要見你。」 白衣人舉動間發出的肅煞之氣,使全場人為之震駭,但劉婉蓉卻是心平氣和的,全無半點畏懼之感。 白衣人目睹劉婉蓉祥和的笑容,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有什麼話說?」 劉婉蓉笑一笑,目光環顧了四周一眼,道:「你是這些人中的首腦人物?」 白衣人道:「不錯,姑娘是何許人?」 劉婉蓉道:「小女劉婉蓉。」 白衣人冷冷說道:「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劉婉蓉道:「小女本是無名之輩……」 白衣人接道:「你能在我無形罡氣之下,談笑自若。豈是無名之輩。」 劉婉蓉道:「我並非武林出身,所以,武林中人認識不多。」 白衣人仰臉望著屋頂,緩緩說道:「你要見我,我已經來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劉婉蓉道:「關於那牧羊圖的事!」 白衣人道:「牧羊圖又如何?」 劉婉蓉柔和一笑,說道:「牧羊圖中,藏了一批財物……」 白衣人冷哼一聲,道:「傳言未必可信。」 關中岳聽得一怔,暗道:如是他不信傳言,又為何要取得牧羊圖呢? 但見那白衣人散發的肅煞這氣,奪人神志,竟然不敢開口多問。 劉婉蓉卻笑一笑,道:「這麼說來,今番你們這些安排並非是只在取得牧羊圖了?」 白衣人道:「那牧羊圖的事,雖然未必可信,但在下不妨求證一下。」 目光一掠任督帥,接道:「在下覺著這位任督帥,比起那牧羊圖重要多了。」 任督帥呆了一呆,道:「我?」 白衣人冷冷接道:「不錯,你是活寶。」 任督帥怒道:「我乃堂堂督帥,一品大官,你竟敢張口污辱到朝廷命官。」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朝廷命官,確有很多可貴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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