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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葛玉郎道:「不過什麼?」

  劉大人道:「下官拿出牧羊圖,自無問題,但此圖只有一幅,如是下官把此圖作為彩頭,由兩位中一位得去,途中如再遇索劫此圖的人,要下官如何應付?」

  葛玉郎道:「閣下問的很迂,途中遇劫圖的人,他要先過葛某人這一關……」

  火神萬昭冷冷接道:「葛兄似乎是已經心存必勝之念了。」

  葛玉郎道:「萬兄如是不信,咱們馬上就可以見個真假了。」

  在氣勢上,葛玉郎已經先勝了一籌,火神萬昭,似已被這位江湖後起之秀的氣勢所奪。

  葛玉郎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就算能過兄弟這一關,還有虎威鏢局這一關。」

  方振遠暗中付量眼下形勢,如若先讓花花公子葛玉郎和火神萬昭拚個你死我活,表面上看來,自己坐收了漁人之利,實在目下的形勢,由於葛玉郎和萬昭的對峙,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均衡,如若兩人火拼出一個勝敗出來,得勝的一方,必將立到下手,搶奪那牧羊圖。

  但如劉大人在場中以主人自居,事事要挺身做主,那就大大的影響了自己對這微妙局勢的運用,只好坐以觀看隱忍不言。

  劉大人的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身上,道:「方副總鏢頭,請代下官設想一下,可否把這牧羊圖作彩頭呢。」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大人如若相信我方某人,那就此事完全托我處理,方某人意欲何為,大人最好不用從中攔阻,如若大人覺出我方某人不足保你家人安全,大人要挺身應付這些江湖中事,那麼大人就自作主意,用不著和在下商量了。」

  劉大人一皺眉頭,道:「好!下官就把牧羊圖懸作彩頭,兩位中哪位勝了,那牧羊圖就為勝者所有,不過,下官先要說個明白……」

  葛玉郎道:「劉大人又有什麼事?」

  劉大人道:「牧羊圖不能在此交出。」

  葛玉郎道:「什麼時候交出來?」

  劉大人道:「到了開封後我再交出牧羊圖。」

  葛玉郎道:「說一句你們做官人的話,口說無憑。」

  劉大人道:「下官親筆寫明,憑下官字據,到開封府後,交出一幅牧羊圖。」

  葛玉郎道:「話說的很有理,不過,我們先見識一下那幅圖。」

  劉大人道:「下官收存一幅牧羊圈,而且是只一幅,如若諸位沒有找錯,就是那一幅圖了,如是諸位找錯了,可算得一場大笑話。」

  葛玉郎道:「所以,在下才要事先見識一下那幅圖。」

  劉大人搖搖頭,道:「此事不大可能。」

  葛玉郎道:「為什麼?」

  劉大人道:「諸位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在下如若拿出了牧羊圈,不論哪一位把圖搶去,下官就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葛玉郎道:「這個,在下覺得不會。」

  劉大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下官不能不防。」

  方振遠暗暗忖道:「此人數日之間,竟然學會了對付武林人物之法。」

  葛玉郎仰天打個哈哈,道:「好一個防人之心不可無,那麼親筆寫下條子吧!」

  劉大人應了一聲,吩咐送上筆硯紙張,當場揮豪,寫道:「憑此條,收取牧羊圖一幅。下面署了名字。」

  葛玉郎望了那紙條一眼,笑道:「劉大人如若這長字據之上,再要尋方副總鏢頭,加上一句,那就更有效了!」

  方振遠仰天打個哈哈,道:「葛公子,我早已聲明再三,此事和我方某人無關,如若一定要我方某人同意,在下並不主張送出這幅牧羊圖。」

  葛玉郎道:「如非兄弟及時而來,只怕你們早已被火神萬昭燒的七零八落了。」

  劉大人突然接口道:「方副總鏢頭!」

  方振遠一皺眉頭,道:「什麼事?」

  劉大人道:「那葛公子說的不錯,方副總鏢頭在字據之上寫下名字,並無害處。」

  方振遠道:「大人之意,也要在下署名了。」

  劉大人道:「寫上名字,證實此物乃是在下志願送出,對貴局不知有何妨害。」

  方振遠望望葛玉郎道:「葛兄,花花公子之名,果非小可,竟然用三五句話,就說動敝局的顧主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那一粒丹丸,乃在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取得,我想那劉姑娘的病勢,恐已大為減輕了吧!」

  方振遠接過字據,手執竹毫,道:「葛公子,要方某署名不難,但方某想請問一事,只要葛公子能夠據實回答,方某人立刻在下面寫上名字。」

  葛玉郎道:「方兄要問什麼?」

  方振遠道:「葛公子早已存下劫圖之心,才幹裡迢迢,冒著風雪,趕來此地……」

  突然放低了聲音,低得只有葛玉郎可以聽到,道:「但葛公子施用調虎離山之計,調走了我方某人,闖入店中,是時情景,葛公於本可輕而易舉的取得牧羊圖,何以又轉來劫鏢,豈不是大費周折嗎?」

  葛玉郎道:「方兄是光棍眼裡,揉不下一顆砂子,但弟不明白,方兄是當真不知呢?還是明知故問?」

  方振遠道:「自然是當真不知,既知則何需放問。」

  葛玉郎道:「方兄為何不問劉姑娘?」

  方振遠道:「劉姑娘如肯告訴在下,方某人似乎用不著再多問葛兄了。」

  葛玉郎臉上一片,迷惘之色,顯然,他對方振遠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方振遠舉筆等待,但見葛玉郎神情猶豫不定,似乎是一樁極難出口之事,心中更是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葛兄,什麼事使葛兄如此為難?」

  葛玉郎神情嚴肅,施用極低微的聲音,道:「兄弟已經查過了那位劉姑娘的脈象,她確是一位不會武功的人,如若方兄真的不知內情,這其間就大有文章了。」

  方振遠暗暗籲一口氣,忖道:果然,那劉姑娘篷車中暗藏著一種穩秘,而且,那隱秘有一種震駭人心的力量,南天三煞和花花公子,都已為那隱秘驚退,奇怪的是自己進入了篷車,店房,竟然未瞧出一點可疑之處。

  但聞葛玉郎低聲道:「三十年前,威震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同道,無不見而退避三舍的『盤龍鏢旗』,和你們虎威鏢局,當真是全無關係嗎?」

  方振遠怔了一怔,道:「盤龍鏢旗?」

  葛玉郎道:「不錯,我生也晚,未親瞧過那盤龍鏢旗的厲害,但此事,天下各門各派,都有著禁令傳下,盤龍鏢旗出現之處,不能妄以一草一木,違者禍延師門,必遭滅門覆巢之禍,如是獨行大盜,也將禍延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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