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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方振遠把桌上的帖子,交給了李玉龍,道:「你瞧瞧,江北武林上,有沒有合稱為五兄弟的人物呢?」

  楊四成瞧過帖子,交給方振遠,道:「二爺,這具名並不太重要,他們是不是被稱五友,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但咱們可以推想這不是一餐好吃吃好咽的飯。」

  方振遠點點頭,道:「不錯,四成,我在他們身價上下工夫,打了不少的圈子,實在是白費氣力的了。」

  李玉龍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二叔如若能夠知曉他們是誰?自然可以想出個適當的應付法子來。」

  楊四成道:「如若能想出他們是誰,那是更好不過,但如果想不起來,倒也不用被這五位故人四字所惑,咱們想的應該是,他們送來這帖子的用心何在?請二爺吃飯,是不是調虎離山之計,咱們一部份人引到又一村酒樓去,他們好下手……」

  方振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接道:「有道理,有道理……」

  楊四成微微一笑,接道:「目前形勢,二爺實又無法不去。」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說的是,這頓飯縱然是刀山油鍋,我也不能不去,我要見識見識那五位故人,究竟是何許人物?」

  楊四成道:「二爺說的是,這頓飯是非吃不可,也許能在這次舍晤之中,找出他們真正的用心何在?就這番變故的情勢上看,似乎是劉家確有一種隱秘,以咱們虎威鏢局在江北道上的聲威,綠林朋友實在犯不著和咱們硬作對頭,二爺到又一村會見五位放人時,還望能夠耐著性子,先要設法套出他們的目的何在?」

  方振遠點點頭,道:「不錯,目前這連番衝突,究竟是為了什麼?咱們還未摸清楚,我去又一村,店中事,還要你楊鏢頭多多費心。」

  楊四成道:「屬下盡力而來,不過,二爺到又一村很可能引起衝突,這方面,屬下提供二爺兩句話。」

  方振遠道:「你說吧!」

  楊四成道:「二爺要儘量忍耐著,除非是對方亮傢伙,非逼你二爺出手不可,二爺最好不要出手,能回到客棧來,那是最好,咱們合在一起,再籌謀對敵之策。」

  方振遠道:「好!我儘量忍著就是。」

  楊四成低聲說道:「我想要玉龍易容先混上又一村去,萬一情形變化特殊,玉龍也好傳訊出來,如若真動上手,玉龍也好借助二爺一臂之力。」

  天色近午時,方振遠身著長衫,手裡提著湘妃竹的旱煙袋,抽著煙,緩步行出了客棧。

  他態度從容,神清鎮靜,目光左右一轉,果然發覺有兩個短襖,棉褲的年輕人,轉身而去,暗裡冷笑,緩步向前行去。

  就在方振遠離開客棧不久,一個氊帽套褲,顎下留著短須的大漢,快步行出客棧。

  方振遠好整以暇,在街上溜達一陣,才折身轉向又一村。

  這又一村是磁縣城中最大的一家飯館,專營酒飯生意。

  方振遠數年之前,曾在這又一村吃過一次午飯,滿堂座,熱鬧非凡,記憶仍然清晰,但又一村此刻形勢,卻和記憶大不相同,只見偌大一個飯堂,一片冷清清,數十張方桌全都空著,不見一個客人,七個跑堂的夥計,卻頭戴白氊帽,腰系白圍裙,穿的整整齊齊,站在一側,不禁一皺眉頭。

  只見一個跑堂的夥計,快步迎了上來,攔住了方振遠,兜頭一個長揖,道:「大爺,今兒小店被人包了下來,勞你老枉駕。」

  方振遠遠還未來及答話,突有一個宏亮所聲音傳了過來,道:「瞎了眼的店夥計,快給我閃開。」

  一個身著對襟密扣小襖,足登薄底高勤快靴,腰束白綢帶的大漢,快步行了過來,一手撥開店夥計,一抱拳,道:「你老是方二爺吧!」

  ▼第三回 風雨欲來

  方振遠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摸出燙金大紅帖子道:「如若老夫沒有走錯,應該是這座飯莊了。」

  那大漢瞄了紅帖子一眼,道:「店小二有眼不識泰山,你老大人不見小人怪,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了。」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是……」

  那大漢道:「小的只不過是聽差,敝東主和幾位朋友早已在樓上恭侯了。」

  方振遠目光一轉,不見李玉龍在場,心中暗忖:這孩子大概未混進來,口裡卻說道:「勞駕帶路了。」

  那大漢轉身向前行去。

  方振遠緩步而行,一面流目四顧,打量店中形勢。這一來,害得大漢也不能走快。

  登上二樓,只見二樓廳堂,桌椅大部收了起來,五六丈見方的二樓大廳,只中間擺了一桌酒席。

  五個大漢分坐著下首,橫位,空著名席首位。

  方振遠登上二樓,很留心的打量了一下四面樓角,看到沒有埋伏,才舉步向前行去。

  五個人一齊站了起來,齊聲說道:「方二爺久違了,咱們虛位以待。」

  方振遠打量了五人一眼,除了覺出其中兩個有些面熟之外,另外三個,全無印象,緩步行近客席,一欠身,道:「方某人恭敬不如從命,這裡告坐了。」

  當下坐了下去。

  一面分別打量幾人。

  只見左首一個短須如前的大漢道:「方二爺快人快語,在下十分佩服,來!我先敬二爺一杯。」

  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原來,這方桌上早已擺好了四個冷盤,斟滿了酒杯。

  方振遠望了酒杯一眼,笑道:「方某不善酒,有負諸位情意。」

  那短須如前的大漢哈哈一笑,道:「二爺多疑了。」取過方振遠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方振遠借這一陣工夫,已經仔細的看清了五人,這五人雖然生的面像各異,但除了對面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一對小眼睛如封似閉,叫人莫測高深之外,其餘四人,都是粗腿大臂的人物,縱然武功上有些成就,也是門外功夫,剛猛的拳腳功夫,心頭略寬,淡淡一笑,道:「請恕我方某人眼拙,記不在哪裡會過五位高人了。」

  右首一個橫眉豎目的大漢,冷哼一聲,接道:「方二爺是大鏢師,自然是記不起咱們江湖上無名小卒了。」

  方振遠一揚雙眉,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方某能有今日,還不是全靠諸位捧場,如有失禮,方某這裡賠禮了。」言罷,起身抱拳一個羅圈揖。

  然後,落了座位,接道:「方某因擔有鏢務,不能和諸位多作盤桓,但五位這份情意,方某已身領心受了,諸位如有事,請當面吩咐,但是方某人力所能及,方某決不推辭,如若別無見教,方某想就此告退了。」

  那坐在對面,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的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冷笑一聲,緩緩說道:「方副總鏢頭,也是經過風浪,見過世面的人物,就這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覺得太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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