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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楊四成低聲說道:「路上出了一點麻煩,傷了幾個人,你要夥計們先把馬牽上棚,替我們安排一進清靜的院子。」

  那長衫人點點頭,道:「你楊爺吩咐,沒有法子我也得替你想法幹,你稍侯片刻,你這裡就去安排了。」

  楊四成低聲道:「二掌櫃,你這裡人頭熱,兄弟還要麻煩你兩件事!」

  二掌櫃道:「楊爺,你吩咐,小的能作得到,決不含糊。」

  楊四成道:「勞你二掌櫃,派個精明夥計,替我們請個名醫,代購幾匹健馬,多花兩銀子不要緊。」

  二掌櫃道:「好,楊爺吩咐下來,我這立刻就著手去辦,我先去看看那進跨院能不能騰出來。」言畢,轉身而去。

  片刻之間,又行了出來,道:一楊爺,幸未導命,那跨院原住有幾個客人,都被我好說歹說的遷了出去。」

  楊四成道:「咱產的朋友是越交越厚。」

  二掌櫃道:「楊爺你老賞瞼,小的怎麼能夠高攀。」

  楊四成吩咐嫖夥計,先把傷重不能走的抬進去,外面要用布單這起來,不能讓棧中客人瞧出來是受了重傷的客人。

  店夥計們個個熟手,楊四成又安排的安妥當當,幾個身重傷的先抬人跨院,然後再搬東西。

  方振遠一直站在客棧廓活下冷眼旁觀,看春蘭和劉夫人,扶著那劉姑娘下了蓬車。

  只見她微閉著雙目,臉上是一片蒼白,似乎是病的不輕,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的確不凡,裝龍像龍,扮鳳像風,裝病也裝的像真個的一樣。「

  劉大人緩步行過來,低聲說道:「方老師,小女的病勢不輕,看樣幹咱們得要在這兒留兩天才成,她從小嬌弱,大病未愈,只怕難當車馬勞累。」

  方振遠心裡暗笑,口中卻應道:「大人放心,我已交代他們請個大夫來,替姑娘看病,如是明天劉姑娘的病勢還不能好轉,咱們歇兩天再上路也不要緊。」

  回頭望望楊四成施一個眼色,陪著劉大人並肩進入客棧。

  一個店夥計打著籠走在前面,進入一座跨院中去。

  這是一認四方頭的宅院,在偌大的三泰客棧中自成一座院落。

  天井院中,盛開一株冬梅,傲霜欺雪,幽香淡淡。

  劉大人帶著書童和兩個老家人住在上房,劉夫人、劉姑娘帶著春蘭住在南面廂房,北廂房和下院,分住著鏢局夥計和幾位鏢頭。

  楊四成直待車馬安頓妥當,才進入跨院。

  方振遠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低聲問道:「四成,瞧出點門道沒有?」

  楊四成搖搖頭,苦笑一下,道:「二爺你都說對了,這位劉!」娘,不但是深藏不露,而且是心細如發,我瞧遍了那輛篷車,瞧不出一點眉目。」

  方振遠啊了一聲,道:「這麼看起來,那位劉姑娘已然對咱們留上了心,才處處收拾的不著痕跡,事已如此,我們不能再追查下去,激忿了她,反為不美。這件事你放在心裡,以後在劉家人前,也不要露出痕跡。」

  楊四成道:「二爺放心。」

  店夥計送上酒肴,幾人吃過不久,二掌櫃已請來磁縣城最有名的大夫。

  劉大人引大夫行入南面廂房,大夫把過劉姑娘的脈,即席開了一張藥單子。

  劉大人送了一兩銀子。

  大夫告別時,方振遠親自相陪,直到了大門外,才低聲問道:「大夫,劉姑娘病勢如何?」

  大夫沉吟了一陣,道:「氣弱血虧,脈象不穩,似乎受到了什麼驚駭。」

  方振遠征了一怔,暗道:想不到,這地方竟然有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大夫……」

  送走大夫,轉回跨院,一個人坐在燈下出神。

  看那大夫神情,和他說話態度,決非謊言,照那情形說,劉姑娘應該是不會武功,但南天三煞怎會勝券在握時,白白退走,這中間玄妙之處,實叫人猜測不透。

  突聞步履聲響,門外傳來李玉龍的聲音,道:「二叔,玉龍有事晉見。」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門沒有關,你自己進來。」

  木門呀然而開,緩步走進來身著勁裝佩刀的李玉龍。

  方振遠皺皺眉頭,道:「你怎還帶著兵刃,」

  李玉龍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箋,恭恭敬敬地交給了方振遠,道:「二叔,你老人家先看看這個。」

  方振遠接過白箋,只見上面寫道:

  書奉虎威鏢局方副鏢頭振遠吾兄:據弟得聞,綠林中甚多同道,謀劫香兄押解之鏢。虎威鏢局盛名正著,如日中天,吾兄鐵掌、金環,威鎮燕趙,量謀鏢人,都是綠林中大盜、巨擘,幾位息隱江湖甚久的魔頭,亦因此出山重人江湖。弟十年前,承兄手下留情,再生大德,一直耿耿於懷,本當承函中明內情,但弟多主探詢,始終難明真像……

  書寫此處,忽然中斷,竟然未再續寫。

  方振遠看過白箋,只氣的渾身抖動,一掌擊在木案之上,抬頭望了李玉龍一眼,接道:「你在何處收到這封信?」

  李玉龍道:「适才小便出店查看,一個討飯的小叫化子,送過來這封信。」

  方振遠沉吟了片刻,道:「你沒有問問他什麼人叫他送來的?」

  李玉龍搖搖頭,道:「那小叫化子把書箋交給小侄,回頭就走,小侄想問他時,他已走的沒了影兒了。」

  方振遠神情肅然,緩緩說道:「玉龍,你看過這封信嗎?」

  李玉龍道:「小怪看過了,覺得事非小可,特來稟告二叔。」

  方振遠道:「這封信沒有署名……」

  李玉龍道:「連信都沒有寫完,但大意已說清楚了,可能是他在寫信之中,發生了什麼變化,所以,寫了一半停下,來不及署名了。」

  方振遠望著白箋,不停地微微頷首,似是在用心累索,希望能在筆跡上,找出寫信人是誰。

  李玉龍不敢驚擾,靜靜地站在一側。

  突聞方振遠長長籲一口氣,道:「玉龍,你,請楊鏢頭來。」

  李玉龍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帶著楊四成一起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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