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八荒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三四


  羅常白仗憑著一身深厚的功力,空手奪刀,視那百煉精鋼的利刃,有如破銅、爛鐵,彈指翻腕間,就可以奪下對方兵刃,但對六合寶刀,他卻自知難以施展空手奪刀的手法。

  原來,那六合寶刀上泛起的寒森刀氣,在揮動之間,必然是威力倍增,不用實在擊中,一樣的也能傷人於刀下。

  但空手奪刀的手法,卻是仗持靈巧,快速的手法變化,大都在相距對方兵刃數寸之間,如用來對付寶刃,必為六合寶刀上透出的刀氣所傷。

  是故,羅常白行近葛元宏六七尺左右處,停下了腳步,右腳一挑,把郭文章掉在甲板上雁翎刀擾了起來,接在手中。

  一刀在手,羅常白登時豪氣大振,冷笑一聲,道:「六合寶刀故然是天下皆知的寶刃,不過要看在何人手中施用了。」

  縱身一躍,撲了過去,刀如閃電攻至。

  葛元宏已見識過羅常白的手法,手腳並用,一招間擊敗了三位師弟,那實是非同尋常前武功,只要留給他一點空隙,就可能為人所乘,當下先采守勢,封閉門戶,寶刃揮動,劃出一片護身刀光。

  刀氣擴展,如雲如霧,籠罩全身,使得羅常白沒有下刀之處。

  五湖神釣羅常白,果有著常人難及的武功,進退之間,快如狂飆,見對方護身刀氣無懈可擊,立時收刀而退。

  葛元宏眼看強敵對寶刀似有著很大的畏懼,心頭頓時生出一線生機,希望憑藉寶刀,支持過二十招,他為人穩健,心泛生機,更是謹慎,收刀停步,並未借勢追襲,卻緩緩問道:「老前輩,這算不算一招?」

  羅常白冷哼一聲,道:「算一招又怎麼樣?」

  葛元宏道:「老前輩果然是一言九鼎,你擊敗我三個師弟,各算一招,加上這一招,應該是第四招了,還有四四一十六招,單看晚輩的運氣如何了。」

  羅常白冷冷說道:「你小心了。」話落,挺刀而上。

  葛元宏不求有功,只求無過,全力運刀,舞出一片護身刀氣。

  羅常白一連攻出八九刀,都被葛元宏嚴密的防守所逼退。

  譚家麒站在一側,全神貫注兩人動手的情勢,目睹葛元宏逼退了羅常白八刀攻勢,立時高聲叫道:「老前輩,你已經攻出了八刀,加上适才四招,合計是十二招,還有八招,我們就滿二十招了。」

  羅常白臉色一片肅然,冷冷說道:「很好,很好,老夫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希望你們幾人能夠支援過二十招。」

  葛元宏道:「老前輩武功精絕,晚輩能否再接過八刀,全要看晚輩運氣而定。」

  羅常白不再答話,雙目凝神,兩道目光有如冷電一般,直逼過來,盯注在葛元宏的身上。

  葛元宏心知他在尋找出手機會,哪裡敢存絲毫大意,戒備蓄神,全力勢馭。

  這時,被傷右手的陸小珞,突然站了起來,暗中咬牙,撿起了跌落在甲板上的兵刃,閉目而立。

  葛元宏只覺對方投注過去的目光有如利刃般,逼人生寒,心中暗暗驚駭,忖道:「此人目光如此淩厲,比起師父的內功,還要深厚多了!」

  心念轉動之間,羅常白突然飛身而起,手中雁翎刀,奔如閃電一般,疾射而至。

  葛元宏大吃一驚,急急揮刀掃出。

  羅常白攻出的刀勢,突然一頓,讓過葛元宏掃來刀勢,雁翎刀忽又遞出。

  這一招妙用無方,一把普通的刀,在羅常白的手中,有如具有靈性活物一般,收發隨心,變化自如。

  葛元宏急急回刀來救,已自無及,六合寶刀,被羅常白手中雁翊刀封住刀背。

  閃閃刀芒,直刺向前胸。

  情形逼人,迫得葛元宏不得不閃身向後退避,一吸氣,退後三尺。

  這一退,情形更壞,羅常白借勢踏前一步,刀光一閃,劃出一圈冷芒,葛元宏如是要強行回刀自救,必將先被那刀勢斬斷右腕。

  帆舟甲板狹小,葛元宏向後一退,正好退在了譚家麒的身側。

  譚家麒大喝一聲,揮刀劈向羅常白的左肋。

  五湖神釣似乎是根本不把譚家麒攻來之勢放在心上,左手食中二指一駢,點向譚家麒右手執刀的脈門。

  他頭不轉望,目不回顧,但出手卻是準確無比。

  譚家麒刀還未近人身,已被點來的指風,逼住脈穴,頓感手中雁翎刀運轉不靈。

  羅常白攻勢分作兩面,右手的刀勢,仍然奔向葛元宏的前胸。

  他心中畏懼寶刀威力,已動殺機,大有把葛元宏制於死地的用心。

  這不過是一刹那間的時光,葛元宏心中雖急,但因寶刀被封到門外,無法收回,空有寶刃,威力全失。

  眼看葛元宏就要傷在對方刀下,譚家麒左手突然拍出一掌,硬向羅常白的刀上擊去。

  寒芒閃動中,紅光迸冒,譚家麒一條左臂,生生被羅常白手中之刀,齊肘斬斷。

  幾乎在同一時刻,羅常白的左手二指,也點中了譚家麒右腕穴脈。

  譚家麒右手一麻,五指鬆散,手中雁翎刀蓬然落在甲板之上。

  鮮血濺飛了葛元宏一頭一臉。

  閉目養神運息的陸小珞,此刻卻突然睜開雙目,強忍右手傷疼,刀交左手,躍飛而起,攻向了羅常白的後背。

  葛元宏卻借譚家麒斷臂的瞬間,又後退了兩步,抽回寶刀。

  羅常白聽風辨位,一側身,避過陸小珞刀勢,回手一掌,拍中陸小珞的肩頭。

  陸小珞悶哼一聲,連人帶刀,摔在甲板之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伏地不動。

  葛元宏眼看兩個師弟,傷在一瞬之間,不禁目眥皆裂,欺身而上,攻出兩刀。

  這兩刀是他畢生功力所聚,猛烈至極。

  羅常自在兼顧不及之下,只好舉刀一封。

  但聞當的一聲,手中雁翎刀被六合寶刀斬作兩半,人也被迫的向後退了兩步。

  譚家麒雙目圓睜,高聲叫道:「大師兄,打夠了二十招。」

  話落口,人也無法支持,蓬的一聲,摔倒在甲板之上。

  羅常白聽得怔了一怔,棄去手中半截斷刀,回顧了譚家麒和陸小珞一眼,黯然一歎,道:「忠義俠陳道隆的弟子,果然是都具有幾份俠氣。」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接道:「這瓶中藥物,乃療治內傷的聖品,服下之後,可保性命。」

  放下玉瓶,飛起一腳,把釘在帆船甲板上的鐵錨,踢了起來,飛向巨舟,人也隨著飛回巨舟,竟然先那鐵錨,放船而去。

  葛元宏目睹那五湖神釣踢錨渡舟的深厚功力,心中驚震不已。

  這時,崔三帶著幾個水手,由後艙中奔了出來。

  幾人分工合作,掌舵的掌舵,下錨的下錨,把帆舟穩在江心。

  葛元宏收起六合寶刀,先替譚家麒包起了左臂傷口,止住流血,才推活他右腕被點穴道,淒然說道:「二師弟,你救了小兄,也救了三位師弟。」

  譚家麒劇疼刺心,又加上失血甚多,一張臉全成了慘白之色,長長籲一口氣,道:「我死不了啦!大師兄不用管我了,三師弟傷得不輕,快去搶救——還有四師弟……」

  葛元宏接道:「三師弟是被掌力震傷,四師弟大約被點了穴道,你不用擔心,快些運氣調息止血,不許再開口說話。」

  譚家麒忍疼頷首,閉上雙目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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