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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邢無弼不禁一怔,詫道:「孟姑娘前後判若兩人,要知……」

  翠衣少女道:「姑娘心想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何況姑娘來到燕京亦是為了邢大俠而來,方才郊外不便明言,因為邢大俠同行之人並非個個都是心腹親信!」

  她自幼常服靈藥,根基深厚,武功又高,一身所學內外兼修已臻上乘境界,雖遭暗算,卻暗中逼運真氣封閉了數處重要穴道,毒性吸入本微,只不妄動,尚能維持身形不墜。

  邢無弼聞言不禁暗暗心動,但猶未盡信,眼中神光似不勝驚異此女何以尚能久坐不倒,換在別人早就癱倒在地了,莫非……

  翠衣少女道:「此時此地,邢大俠需否聽姑娘實話,九魂溝上我那屬下所言邢大俠必然記憶猶新,他何以知道『春雨樓頭』之事?」

  邢無弼不禁臉色大變,道:「因為如此,邢某才極欲問明?」

  翠衣少女笑道:「邢大俠就該聆聽我原原本本說出,為何邢大俠神情這般緊張?」

  邢無弼忖道:「看來此女並非故弄玄虛,春雨樓頭只有自己一人知情,如今雷音穀已知,對自己成敗關係至巨,且聽聽她說些什麼?就算她玩弄心機也插翅難飛!」

  當下微笑頷首道:「邢某自當洗耳恭聽!」

  遂在翠衣少女之側薄園上坐下。

  只聽翠衣少女輕歎一聲道:「我名孟翠環,自幼為雷音穀主撫養,穀主現年逾八旬,數十年未出雷音谷半步,卻尚未有衣缽傳人,因男女有別,甚少傳授,一身所得,僅及穀主十之二三而已,但穀主對天下武林知名人物無不瞭若指掌……」

  邢無弼詫道:「雷音穀主足跡不履江湖多年,何以能知這甚詳?」

  孟翠環道:「他老人家自有耳目,天池逸叟郝連方不也就是麼?」

  邢無弼長長哦了一聲,恍然明白。

  孟翠環忽聞耳旁傳來麻面少年蟻語傳聲道:「姑娘委實沉穩若定,在下欽佩已極,晚來一步累及姑娘頻受驚恐,殊感愧疚,此刻姑娘仍然用言語穩住邢無弼,容在下想出解開姑娘所罹毒香,最好……」

  提計如何穩住邢無弼之策。

  邢無弼見孟翠環久久不語,詫道:「姑娘為何不言。」

  孟翠環發出一聲幽幽長歎道:「一提及郝連方,我就心煩!」

  邢無弼道:「聽姑娘語氣,郝連方似身負重任,影響雷音穀至巨。」

  「不錯!」

  孟翠環道:「確然如此,邢大俠當有耳聞,勞山玉清觀主及萬象門盤龍尊者無故失蹤之事了?」

  邢無弼頷首道:「邢某已有風聞,但不知詳情!」

  孟翠環道:「說來話長,昔年祖師無名居士把衣缽傳與了穀主後,即雲遊四方,萍蹤天涯,不知何往,穀主十年前無意發現祖師留書,謂早年在伏牛山中發現一處前古仙真潛蹤修練的洞天福地,只仍在禁地之外,未能深入,現俗緣已了,意欲深入,此一洞天名為『玉虛』,在洞口處古篆鐫碑,謂洞天福地內奇獸異禽,尚有奇門禁制,兇險異常,非道行清高之士身

  蘊武學,諳曉五行能避奇毒,更須福緣不得妄入,洞府殿上還有劍笈並丹藥三粒,修成可白日升天。」

  邢無弼噴噴稱異道:「有此等事麼?邢某聞所未聞!」

  孟翠環微微一笑道:「祖師爺留書說他若未返雷音穀,必葬生在玉虛洞天之內,命穀主不可前去尋覓,免蹈凶危。」

  邢無弼道:「伏牛山方圓千里,縱橫豫省東西,跨過州縣十九,祟山峻嶺,幽壑秘穀數以萬計,險惡深遵,林莽參天,人蹤罕至,畢生之年也難遂一遍臨,就算貴谷主有心尋覓,恐難以登天。」

  孟翠環道:「祖師尚有一卷手繪『玉虛洞天』外地形草圖!」

  邢無弼不禁心神猛震,知兩人談話已深入奧處,忽聞廟外頭大如鬥怪人暴雷一聲大喝道:「你找死!」

  接著傳來「拍」的脆響。

  邢無弼面色微變,身形如離弦之般疾射而出。

  麻面少年卻由菩薩金身之後掠出,左手撩開孟翠環面紗巾,右手兩指捏著一粒丹藥塞入姑娘口中,疾閃而隱。

  孟翠環只覺丹藥入口即化,芳香生津,順喉而入,但聞麻面少年傳聲道:「姑娘暫不動聲色如宜,套出邢無弼逆謀再說,邢無弼他日必成雷音谷對頭死敵,姑娘玉雪聰明,當知在下用心。」

  這時邢無弼已疾閃而入。

  原來邢無弼掠出廟外時,發現怪人正注視手掌中一雙拇指大小的馬蠅裂開的屍體喃喃咒駡,滿臉憤慨之色,光禿禿頭上現出一雙掌印。

  邢無弼已是了然,暗罵了聲:「蠢材!」

  急急掠入,目睹孟翠環仍坐原處,心情益感松舒,只覺孟翠環並非故弄玄虛,忙道:「姑娘方才提及令祖師留有手繪草圖?」

  孟翠環此刻功力已複,芳心大喜,兩臂稍稍運轉一下,並無滯礙。」

  邢無弼眉頭微皺,掩不住內心震恐,忖道:「難道她真未被毒所制麼?」

  只聽孟翠環嬌笑道:「不錯,真有其圖,可惜我卻未能得見?」

  「為什麼?」

  邢無弼驚詫出聲,繼若有所悟,點點首道:「事關重大,雷音谷主自然不容姑娘得見!」

  「並非盡然!」

  孟翠環笑道:「師姐雖不允穀主尋覓?但谷主三入伏牛,均廢然而返,一日深夜圖卷竟不翼而飛……」

  邢無弼不由自主地目露駭然之危,眼前江湖動盪莫不是為圖而起,張口欲言,卻為盂翠環阻住。

  孟翠環響起一聲銀玲悅耳嬌笑道:「話越說越長,不如長話短說,穀主只憑胸中記憶,手繪草圖,堅穀覓獲玉虛洞府,迎回師祖骨駭,但師祖留書,洞府內重重禁制阻礙,非他一人之力所能,邢大俠當知嶗山玉清觀主為何應約而去之故?」

  邢無弼本是聰慧穎悟,話一點就透,道:「避毒珠!」

  孟翠環道:「難怪雷音穀主稱揚邢大俠為一代人傑,稟賦根骨無一不是上上之選,聞一知十,令人欽服!」

  邢無弼不禁生出飄飄然之感,道:「但江湖傳言玉虛觀主及盤龍穀主為之所制不明下落!」

  「那也是實情!」

  孟翠環道:「魯山二郎廟葉莊,原為雷音穀一處暗舵,突遭地震災變,淪為廢地,玉清觀主等人被安置在葉莊備受禮敬,災變突然,是以甚難確知玉清觀主盤龍尊者究系為人暗算劫走抑或葬生地底?」

  「如此說來,雷音穀主豈百一番苦心,因二人不明生死之故,俱都付之東流了麼?」

  邢無弼嘆息一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言信然不虛!」

  「不然!」盂翠環嫣然一笑道:「邢大俠是惋惜避毒珠亦隨之玉虛觀主而失麼?殊不知避毒珠已在姑娘懷內,否則姑娘豈非陷入邢大俠掌中!」

  邢無弼如中電擊,半晌作聲不得,淡然笑道:「邢某回平日負才智無雙,謀定後動,此刻若與姑娘相比,委實望塵莫及!」

  孟翠環嬌笑道:「邢大俠太謙讓了!」

  說此略略一頓,又道:「雷音穀主有此心欲收邢大俠為其衣缽傳人,無奈邢大俠已是望重武林,領袖江湖,怎能屈居人下,何況穀主又為了玉虛洞府之事煩憂,是以未能如願如償。」

  邢無弼自然為孟翠環之言所動,但非屈身為徒,玉虛洞天奧秘卻是他夢寐以求之事,故作矜持,淡淡一笑道:「令師祖那份真圖不翼而飛,難道雷音穀主不追查為何人所盜?」

  「邢大俠明知故問,那有不追查之理?」

  盂翠環道:「九年來雷音穀主始終牢記在心,不過水落石出之期為時不遠!」

  邢無弼恐話問得太過明顯,為孟翠環瞧出他的用心,遂疾轉話道:「姑娘與雷音谷主是何關係?」

  「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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