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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月已西沉,寒星稀疏,秋蛩悲嗚,荒寺迷離三個帶刀勁裝捷服的漢子以飛快的身法登上山凹,向荒寺而來。

  雖無月色,卻在練武人目中仍然可辨出來人裝束形象,面龐均為常人一般,所不同的是籠罩著一層剛寒殺氣。

  三人身—上穿著密扣緊身黑衣,下穿葛黃色劄腳長褲,腰系白色緞帶,刀,並非插系肩背上,而是掛在肋旁。

  無疑地出力自然比較快些,一個快字,占儘先機,雖制敵機先,誰就穩操勝算。

  為首之人立在山門外,徐徐山聲道:「四年前,這座荒寺杏無僧侶,如今破敗勝昔,諒更無人願住此寺了。」

  如此說來,你有意將分舵設在荒寺中麼?

  「不錯!此處異常隱秘,且不易被人發現,分舵設此是再好不過的了。」

  忽聞一個生冷語聲隨風送來:「誰說不易被人發現,兄弟比你們早到了—步!」

  語音勾輪格磔,不類漢人,硬生生地由齒縫內強硼出來。

  三人不禁面色—變。

  三天古幹斜河枝葉業中忽疾瀉而下一條身影。

  果然是一身著苗裝中年漢子,瘦小黎黑,虯節栗皮,凹眼掀鼻,一柄緬刀外尚擊有革囊五個,鼓突突地似內藏有物,囊內脹縮不定,無疑內活生生的凶物。

  為首勁裝漢子驚疑地望了苗裝漢子—眼,道:「尊駕是誰?」

  苗裝漢子反問一句道:「你們三位又是准?」

  「告訴你也不懂廣勁裝漢大冷笑道:「我等是快刀門中殺星!」

  「胡說!」苗裝漢子愕然搖首道:「中原武林從未聞聽過有個快刀門。」繼又笑笑道:「諒是新近掘起的門派,如果兄弟猜得不錯,你們快刀門規律不外於是殺人,你們來此的目的也是奉命殺人!兄弟也是一樣,與三位元來此目的相同。」

  三勁裝漢子不禁互望了一眼,為首勁裝漢子道:「尊駕尚未賜告姓名來歷?」

  苗裝漢子桀桀怪笑道:「三位所言是來自快刀門,兄弟未曾聽過,因此兄弟來歷即時說出三位也未必知道,反正兄弟是來自苗疆,多言無益,三位還是請離開吧!誰叫三位來遲一步。」

  為首勁裝漢子冷笑道:「尊駕說話比唱的還要好聽,命我等離開未必如此容易。」

  苗裝漢子面色一變,雙手急拍兩協革囊,囊內突飛射出數十條赤練毒蛇,長僅尺許,利齒毒信,疾如閃電,挾著一片腥風罩襲而下。

  為首勁裝漢子大喝道:「出刀!」

  三刀同出,寒光匹練疾閃,刀勢極快,嘯聲悸耳。

  赤練蛇群慘叫這聲宛如兒啼,血雨紛飛飛叭叭墜地。

  只見蛇屍均斷成四五截,拿捏之准,刀勢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但——

  刀勢未止,疾如電奔劈向苗裝漢子而出。

  三人不愧名為殺星,深知殺手規律,那就是「快」,「狠」「准」三字,倘或容苗裝漢子有緩息之機,必施展全力還擊,如先機失去,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苗裝漢子一見赤練蛇悉數斃命,不由心神震駭已極,猛見刀風電奔劈來,情知不妙,欲騰身拔起已是不及,只慘嗥得半聲,屍橫七截於地,鮮血泉湧,五臟六腑溢出,死狀厥慘,不忍卒睹。

  天已黎明,景物巳可分辨得極為清晰。

  苗裝漢子屍橫七截,顯然為六刀卷截而過,然五具革囊卻被絞成粉屑,囊中物亦變成鐵粉漿泥。

  這三人委實不愧殺星之名,不但出刀奇快,配合嚴謹,而且心思慎密,不容絲亳失誤。

  看來,作為一個殺星也不簡單,必須具備各項應有的條件,才能成為一個殺手。

  如此不過是一霎那間事,然而三個殺星卻疲累不堪,面色慘白如紙,汗如豆大冒出。

  可想而知,在一霎那間須劈出數十刀,務須刀刀必中要害,耗費真力之巨不言而知。

  殺星三人踉踉蹌蹌地奔入前殿,在殘破佛全身前盤膝坐下,意欲調勻真氣,恢復體力。

  他們一眼瞥見神案上插著一支線香,業已燃熱,香煙嫋嫋升起,不禁呆得一呆。

  那為首勁裝漢子笑得一笑,道:「苗鬼也知入廟燒香的規矩,不料竟成了他的倒頭香。」

  三殺跌坐於地,暝目調息,突然只是三條身驅似軟蛇盤癱倒下去,昏睡不醒。

  殿外疾閃而入兩條人影,正是那醉濟顛鄭奇及玄衣龍女胡薇蘭兩人。

  鄭奇望瞭望昏睡三殺一眼道:「如非姑娘回來得快,老醉鬼還不知如何應付這三個殺星,胡姑娘,你行走江湖雖比老醉鬼年淺,眼皮於卻比老醉見多識廣,可曾聞聽江湖中有快刀門麼?」

  胡薇蘭玉靨露生,嗔道:「老前輩說笑了,晚輩尚未聽過有快刀門之事。」

  鄭奇長歎一聲道:「武林之內將淪入一片腥風血雨了。」

  「此三人刀法雖快,但迅而不純,神似鬼刀邢無弼,莫非就是邢無弼一手訓練的麼?」胡薇蘭道:「看來似是一隱名凶邪,已決

  定剷除異已,使武林人士岌岌自危,在逼非得已之下,甘作臣伏不可了。」

  鄭奇沉思片刻,搖首苦笑道:「未必盡然,猜測無用,此三人殺之恐誤大局,留之又恐後患無窮。」

  胡薇蘭道:「晚輩倒有—策可行!」悄聲向鄭奇說了一陣。

  鄭奇大喜道:「姑娘請如法施為吧!」

  伸手拔開首勁裝漢子胸衣,取出一雙白鴿,稍時大有用處。」說著走入殿后而去。

  胡薇蘭取出一雙細子瓷瓶,傾倒三粒梧桐子大小墨綠色藥丸置於掌心,氣味刺鼻。

  噗噗響聲過處,三個刹星下顎均被胡薇蘭卸開,墨絕色藥丸分別咽了下去。

  醉濟顛鄭奇走回前殿,在旁靜靜注視著胡薇蘭如何施為,只聽胡薇蘭低喝道:「你們三個還不快調息行動,氣運周天,儘自貪睡則甚!」

  三殺驀地睜目開來,迅即盤坐行功。

  半盞熱茶時分過去,藥性已自散開。

  胡薇蘭喝道:「你們三人快報上姓名!」

  「祝元!」

  「王廷傑!」

  「蔔七!」

  三殺腦中渾渾噩卅,情不自禁地報出自身姓名。

  「你等奉了何人之命,來此何為?」

  祝兄答道:「我等奉了華壇主之命,奉令誅殺金眼胃駱庸。」

  駱甫乃淮陰—霸,武功甚高,為黑道巨梟,與官府鷹犬暗中互相勾結已久,魚肉鄉里,積惡如山,殺之可稱為民除害。

  胡薇蘭望了鄭奇—眼,又喝道:「華壇主是何來歷,壇設何處。」

  「華星隆,壇沒徐州雲龍山!」

  「總壇主是誰?」

  「這就不知情了。」

  「快刀門共有多少殺手,你想必知道!」

  只見祝兄茫然搖首道:「殺手訓練不易,千中選一,快刀門網羅群眾,但能成為殺手者為數極少,據祝某所知僅廿四人。」

  「包括華星隆麼?」

  「那是自然!」祝元道:「殺手共分三級,華星隆刀法極快,被封為二級殺星。」

  鄭奇忽接口問道:「你等此來任務就是為了誅殺駱庸麼?」

  「正是,殺手只是奉命殺人,不問其他,任務一了,如無覆命,立即撤舵歸壇。」

  「誅殺駱庸應在何時何處?」

  祝元答道:「駱庸已來江都,三日期內駱庸難逃一死!」

  胡薇蘭疾伸五指,點子三人睡穴,道:「毒丸用量極微,一頓飯光景過去自然醒來,渾然忘去前事,現在老前輩應如何處置他們。」

  鄭奇略—沉吟道:「祝元所知雖然不多,但我等獲悉快刀門中隱秘非淺,留之有用,不知姑娘能否設法拖延數日,定能獲知更多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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