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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須臾,只見五貝子、福寧郡主牽著幼童及程冷梅先後走出房外。

  那幼童穿著一身黃緞袍褂,向白春帆恭敬一揖道:「拜見恩公白叔父!」

  白春帆笑道:「世子少禮。」說著抱起放在太師椅上,三指搭脈。

  福寧郡主凝眸注視在白春帆面上,只見白春帆面色頻頻變異,不禁心神暗震。

  她愛子勝如性命,較玄武官圖霸大業更為重要,她如非此子有所牽掛,日夕隨身照顧,恐此于夭折,武林之內早就形勢改觀了。

  白春帆診視世子脈象已畢,笑道:「你是否每次用飯後約莫盞茶時分,右腹有點隱隱作痛,接著背上也生出刺痛之感,但一霎那便已滑釋,可有麼?」

  那幼童經過三四天來藥力培元固本,面形逐漸豐腴,目中有神,語聲增強,聞言雙目圓瞪,大聲道:「白叔父真是神仙,方才食後是有這麼一陣子感覺,似是饞嘴食之太飽緣故。」…白春帆不禁莞爾笑道:「是吃得太飽了,你去玩吧!」,幼童聞言大喜,抱拳一揖)奔跔跨出大廳。

  白春帆目送幼童後影,微微嘆息一聲。

  福寧郡主見狀,不禁大震,急道:「小兒痊癒了麼?」

  白春帆微微一笑,道:「郡主不必憂心過甚,令郎並無性命之危,但痊癒需耗費時日。因蛇卵即將孵化出殼,令郎因飯後血行加快,熱力劇增,卵中成形幼蛇遇熱在殼中翻勁,是以右腹微微作痛……」說著望了福寧郡主一眼,接道:「背部刺痛,是因卵殼已碎裂,蛇尾出殼,搖晃顫動刺痛背腔故。」

  程冷梅暗道:「不料他謙謙君子,誠厚敦樸,在是非江湖短短時日中竟磨練得如此圓滑多智,不論他所言是否屬實,字字句句都扣人心弦。」

  果然福寧郡主面色大變,道:「目前能用藥驅出幼蛇否?」

  「不行!」白春帆搖首道:「待其完全出殼,進入腸中才能用藥,在下适才診視脈象,尚需七日,幼蛇不止一尾,若用藥不慎,不能悉數驅下,餘留之蛇必四竄人肝臟肺腑,那時雖華陀聖手亦將束手無策,目前仍服培元固本之藥為宜。」

  此乃事實,毫無虛偽,福寧郡主由不得不大感憂心,目露憂容道:「七日後幼蛇驅下便可根除此疾麼?」

  白春帆微微太息一聲,道:「在下初次用砒霜四兩,實屬膽大冒險已極,敢斷言當世無人敢用此重劑,稍輕則毒蛇未能全斃,反留禍害,稍重則必然七竅流血慘斃。雖僥倖奏功,但事實上一個人在短短時日中實禁不起再次服用砒霜,為此在下大感辣手!」

  福寧郡主苦笑一聲,道:「此子生來命薄,大人不啻他再生父母,還望始終成全。」

  白春帆道:「這個當然,在下敢不竭盡心力。」說著望了福寧郡主一眼,接道:「在下略擅風監之術,郡主不如廣積陰功,為世子種福,可使世子得享永年。」

  五貝子大笑道:「此有何難,每年撥钜金交與善堂,與敞甥祈輻。」

  白春帆微微一笑。

  五貝子忽道:「兄弟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白春帆道:「貝子有語只管說出,在下當洗耳恭聽。」

  五貝子道:「你我相見恨晚,兄弟意欲與大人結為金蘭之交,義共生死。

  白春帆不禁一怔道:「在下不敢高攀。」

  五貝子大笑,立命擺下香案並肩跪下,各序了年庚八字,歃血盟下重誓。

  白春帆捧香跪拜了數拜,言道:「我白春帆今日與貝子結為異姓骨肉,不願同日生,只願同日死,今後以俠義為志,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如有違誓背信,日後必不得其死。兩人對拜了八拜,白春帆政稱五貝子福寧郡主為大哥大姐。

  五貝子立命擺酒慶賀。

  奇怪五貝子福寧郡主竟然絕口不提玄武官之事。

  程冷梅不禁暗暗納罕,大感意外,只道五貝子與他義結金蘭,必是一著籠絡白春帆為玄武宮所用之絕高手段,那知隻字不提。

  白春帆似胸有成竹,筵前談笑風生。

  忽地曾大魁快步進入,抱拳笑道:「孫相國內閣理事已畢,下朝歸來,命人催請白大人及冷姑娘速回。」

  白春帆與程冷梅雙雙立起告辭。

  幅寧郡主道:「孫相國是為了何事。」

  白春帆笑道:「相國夫人異常喜愛冷姑娘,欲收為膝下螟蛤義女,諒為了此事。」

  五貝子送出府門,白春帆程冷梅尚未登車,只見一騎快馬著一襲鷲悍錦衣武士奔來,一躍下鞍,手捧一封密緘遞在五貝子手中。

  白春帆疾拉著程冷梅登車,禦者長鞭一揮,車行如飛奔出。

  在車中程冷梅低聲道:「錦衣武士行色匆匆,似有急事,不知為了何故,你何故登車疾離?」

  白春帆道:「此乃小弟預定之計,若此計得逞,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附著程冷梅耳內密語數句。

  車行甚速,片刻抵達相府門前,雙雙疾趨而入,白春帆立即佩上七星寶刀翻出牆外,由暗巷穿出城郊,身影迅速杳失於郁翳林木中。

  申牌時分,西風殘照影裡,五人五騎在田隴小徑中縱馳如飛奔去。

  五騎忽停在一彎小溪畔,隔溪只見老柳叢中隱映現出一幢竹籬茅舍,靜靜地一無人蹤。

  騎上人均是黑巾蒙面,肩頭帶有兵醜,為首一騎人影飛落,沉聲道:「是這裡了!」

  驀地——

  隔溪傳來陰側側冷笑道:「尊駕只帶了四人前來麼?老朽這幢茅舍又非龍潭虎穴,為何逡巡不前。」

  只聽一聲哈哈朗笑,五條人影疾逾飛鳥般掠過小溪,昂然跨入茅屋。

  只見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含笑立在堂內,道:「五貝子,為何不願顯出面目,莫非有所顧忌?」

  但聞一帳面人冷笑道:「我等對東方莊主並無有所顧忌,只是不願驚世駭俗,莊主一再無是生非,意欲刺殺兄弟,並將李鐵痕擒走為了何故。」

  東方黎明微笑道:「老朽誤認尊駑系玄武宮主,但如今已從李老師口中得知尊駕實為玄武宮內堂總護法……」

  一蠓面人忽雙手疾揚,打出九柄小劍,流芒電奔,夾著破空銳嘯襲向東方黎明雙目、咽喉、心坎等九處重穴。

  距離既近,劍勢沉勁,暗器手法更是譫奇,交叉錯襲,卻不離九處重穴,東方黎明似無法閃避開去,命懸一發,兇險萬分……

  五貝子帶來四人,均是頂尖高手,武功已臻化境。

  是以,那襲向東方黎明九支玉劍,非但手法奇異,而且每一支劍都帶有重逾千鈞的罡氣,力能貫穿金石,何況血肉之軀。

  但,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居然不閃不避。

  破空劍嘯,流芒疾閃堪堪逼近東方黎明身前,突然東方黎明兩隻手臂迅疾無倫迎面一封,將襲向兩目的雙劍緊挾在指縫內。

  叮的一聲,一支小劍明晃晃地咬在東方黎明兩排鋼牙內,其餘六支擊實在身,如中敗革,紛紛墜地。

  只聽東方黎明發出一聲長笑,三道劍芒齊齊釘在橫樑上,沒入梁木中。

  五檬面人不禁心神猛凜,震驚東方黎明曠絕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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