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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關穆略一沉吟道:「緩不濟急,目前只有一法可循。」在懷中取出一瓶化屍散在漆仲篪屍體上傾灑了一些,接道:「漆大嫂,速領我等去見山主。」

  五鼓已殘,天色仍未破曉,黑暗似漆,狂風呼吼,震嘯林木,宛如萬馬奔騰。

  蟠塚山腹內一間寬敞密室內胡床上坐著一鬚髮蒼白雙目炯炯老人,一襲寬大藍袍遮沒雙膝,肩上搭著一柄鋼刀,款式竟與狄康七星寶刀一模一樣。

  壁角燃著一盞油燈,昏黃光亮下顯得老人神態異常陰森,對首一張紅木小桌旁倚坐中年美婦,皓腕支頤,默默若有所思。

  室外突傳來擊掌聲,中年美婦柳眉微挑,一晃而出,沉喝道:「什麼事?」

  黑衣老者趨前躬身道:「稟夫人,刑堂香主金世豪三舵主有事求見。」

  中年美婦鳳目吐威,如挾霜刃,冷冷說道:「喚他們前來。」

  黑衣老者疾掠離去,須臾一片衣袂破風聲中只見四個面目森冷勁裝老人如飛奔來,為首老人蛇目蒜鼻,背部微隆,肩搭一柄外門兵刃惡鬼手。

  中年美婦道:「金香主為了何事?」

  金世豪便將二山主計誘狄康,怪獸斃命,本山高手死傷多人,現在二山主不知何往之事說出。

  中年美婦道:「必然追蹤狄康去了,眼前強敵*境,有勞諸位齊力同心驅退來犯。」

  金世豪道:「這個理所當然,但二山主未曾來過麼?」

  中年美婦搖首道:「並未來此!」

  金世豪不禁一怔道:「這就奇了,本山多人無故失蹤,倘謂二山主率同追蹤,嚴密伏樁下因何不曾察覺……」語聲未了,沉黑夜空中忽沖起一道旗花,閃耀天邊。

  接著傳來數聲刺耳長嘯,飄回山谷,引起雪崩坍震,令人顫慄。

  金世豪面色一變。

  忽聞一陣朗朗大笑道:「漆大嫂風韻不減當年,左某不勝欣羡。」人影紛紛疾落,現出朝陽堡主左天城多人。

  中年美婦冷冷一笑道:「左堡主,你我並無前怨,大舉來犯為了何故?」

  左天城道:「風聞漆老大獲有一本武林秘笈,一來拜山探望漆老大多年老友,再則意欲借閱,是否系曠古淩今武林絕學。」

  中年美婦冷冷一笑道:「風聞二字何可憑信,據我所知,秘笈為陰手摩什黎炎得去,他借刀殺人,淆惑視聽,使堡主等不疑心到他罷了。」

  左天城聞言一呆,搖首笑道:「大嫂真會說話,黎炎亦已到來,這冊秘笈身具武功之人無異廢物,必須廢除一身武功,紮好根基,循序漸進,正合漆老大之用。」

  中年美婦發出銀鈴長笑道:「左堡主是中謠諑之毒,拙夫伯熊昔年走火入魔,但近年來武功漸複,韜光養晦,不問外事,蟠塚舉山之眾悉託付與二弟仲篪,秘笈與他亦無所用。」

  左天城面色大變道:「這個左某不信。」

  夜空中忽傳來數聲淒厲怪嗥,中年美婦怒道:「金香主,來犯者格殺勿論,快去。」

  金世豪道:「是!」率者由三舵主疾奔離去。

  中年美婦冷冷笑道:「左堡主堅不置信,伯熊現在密室內調息行功,堡主不妨與伯熊晤面一敘,以釋胸中疑慮。」

  左天城遲疑不答。

  中年美婦似察出左天城心意,不禁嫣然笑道:「堡主可是心疑我程鳳娟有暗害之意,如有此念當遭天誅地滅,諸位均是一世豪雄,何能示怯?」

  朝陽堡主左天城哈哈大笑,轉面向一矮胖道人道:「真人速去止住鬥毆,免得漆山主謂我等無事生非,上門欺人。」

  矮胖道人疾掠離去。

  左天城道:「大嫂請帶路。」

  程鳳娟微微一笑,轉身領著群邪進入山腹甬徑。

  朝陽堡主左天城等小心翼翼,蓄勢戒備,防程鳳娟施展暗算。

  那知竟無異動,左天城暗道:「莫非程鳳娟之言是真,難怪陰手摩什黎炎托故隨後就到,哼!他意圖獲取漁翁之利,至不濟也可置身事外。」

  不覺已走近室外,室內忽響起漆伯熊呵呵大笑道:「左兄!你我別來無恙!但你誤信黎炎聳惑,不念昔日情誼,能不令人慨歎?」

  左天城不禁一怔,率領群邪隨著程鳳娟進入密室,只見燈光如豆,淒昏陰森,胡床上坐著正是蟠塚山主漆伯熊,容貌如昔,那如江湖傳言的走火入魔,功力全廢,雖留得活命,宛如半死人般。

  漆伯熊與群邪一一寒喧,群邪多是江湖成名煞星,與漆伯熊均是夙識,目中露出驚詫神光。

  程鳳娟笑道:「如今左堡主相信了麼?」

  左天城沉聲道:「漆兄為何不立起?」

  漆伯熊呵呵笑道:「江湖傳言,未必盡虛,但也不能全信,漆某雙膝以下真氣尚未能運行自如,假以時日,功力當然全複,左兄太乙神功武林獨步,可願與漆某對掌一招,即可證實漆某武功並未全廢。」

  此言一出,正合左天城心意,朝陽堡主點點頭道:「漆兄究不失明智,假非如此,怎使江湖謠諑不攻而破,漆兄恕左某得罪了。」說著雙掌緩緩推了出去。

  漆伯熊微微一笑,雙袖拂揚,一股無形潛勁迎出。

  左天城身軀微撼面色大變道:「我等誤中黎炎借刀殺人之計了。」

  漆伯熊道:「不錯,漆某胞弟仲篪,久萌纂占之心,與黎炎勾結,藉此一著,將漆某與左堡主等一網打盡。」

  程鳳娟道:「諸位請速撤走,免遭無幸,有一秘徑可離山,我與諸位帶路。」

  漆伯熊長歎一聲道:「太遲了,此徑已為仲篪探出,必已布下伏樁。」

  程鳳娟道:「不可束手待斃,如左堡主葬生蟠塚,含冤將更莫白,左堡主快走。」

  左天城微笑道:「無妨,左某仍由正途離山。」目中泛出一抹殺機。

  漆伯熊道:「諸位但請小心,恕漆某不能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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