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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南瑞麟知劉奇老於江湖,閱歷之豐無人可及,道了一聲好,抓起湯懷祖與劉奇兩人拔上路旁高坡,疾馳奔去。

  戴昆吾望了戴辟邪一眼,說道:「此人武功卓絕,但絲毫不懂江湖禮數,怎麼不打個招呼逕自離去。」

  戴辟邪搖首嘆息道:「大凡武功特高的人,習性定必奇將,孤傲自賞,不隨世俗浮沉,那位許少俠不知是那位隱世高人門人門下,只瞧他在順風鏢局莫測高深舉止,就可想而知」,說著一笑,又道:「大哥,這事且放開一邊,我們快馬加鞭轉道天水,頒邀紫霄觀主相助吧!」

  滇中雙俠勒轉馬頭,風掣電馳奔去……

  且說南瑞麟挾著旋風八槍湯懷祖與攝魂掌劉奇在錦延起伏丘陵上飛馳了一陣,只見前面是一片疎林,時值春夏之交,枝葉茂盛,含翠凝煙,令人有清新悅目感覺。

  兩人一踏入林內,南瑞麟即放下湯懷祖,背倚著一株樹幹斜斜而坐。

  湯懷祖此刻的心情,有生不如死的感覺,面色慘白,目中露出驚悸憂惶之色,只見南瑞麟望著自己微微一笑,道:「湯總鏢頭,像你兩面逢迎,一手掩天的心術,委實做得不太高明,現在請你說出左大鵬等人被囚禁何處。」

  湯懷祖心中大震,暗道:「他怎麼會知道的,此事我做得天衣無縫,神鬼不覺,就是左大鵬等人身入樊籠之前,也蒙若無知。」雖然猜不透其中究竟,然而此時此地卻不容諉賴,自己邀請真正助拳的人尚未到來,不然怎有此失?好漢不吃眼前虧,強顏一笑道:「現在蘭州莊嚴寺後地窖中,不過湯某臆料,蘭州內外均有太白宮及西傾山伏椿眼線,兩位自是無妨,但一發現鎮遠鏢局等人,只怕左大鵬等生命堪虞。」

  南瑞麟冷笑道:「這個無須你來憂慮。」飛指點了湯懷祖的暈穴,挾起與劉奇雙雙奔去。

  殘陽夕照,萬戶炊煙,蘭州城莊嚴寺外喧囂鼎沸,遊人如蟻。

  涼風習習,熙來攘往人群中,南瑞麟漫步逍遙踱向莊嚴寺山門內。

  莊嚴寺建于唐初,除殿宇巍娥,禪房幽靜外,內有三絕,塑絕,寫絕,畫絕。

  佛像生動,衣折細疊,迎風欲舉,栩栩如生,塑絕也,字體過勁,直逼顏魯,寫絕也,壁畫觀音像,既端好,而所披白衣,覆首至足,儼然紗谷,柳枝經久如新,相傳為吳道子所繪,是為畫絕。

  正殿兩廡,壁畫琳琅,大殿塑像,精美絕倫,均堪奪目怡神。

  南瑞麟飄然入內,大殿內魚鼓梵唄之聲隱隱傳出,香煙飄渺,燈火如晝。

  殿外有五六丈方圓,壇內植有古柏,蒼勁挺直,高聳雲漢。

  他一眼瞥見左邊右壇近側立著三男兩女,正在喁喁低語,不禁心中大震。

  原來那兩女正是樊玉珍,樊玉蓮,均穿著一身白色羅衣,迎著晚風飄拂,清麗脫俗,盈盈若仙。

  另外三人卻是陸地陰魔鄭天雄玉面呂布鄭峰父子,大羅手譚光羽三人。

  南瑞麟暗暗詫異道:「聽陸逢春說樊氏雙妹被鐵氏兩怪點成瘋疾,怎麼舉動有若常人,大概陸逢春所說有點不盡不實處。」

  他對樊氏雙姝無限愧疚、每每思及後覺耿耿難安,不禁踅向樊氏雙姝近身不遠處,佯作觀賞兩廡,然眼角不時偷覷,耳中凝神靜聽他們在說什麼。

  只聽大羅手譚光羽低聲說道:「年前降龍真訣被鐵氏雙怪巧取豪奪到手,我等知正派高人必不容雙怪坐大,是以我等蟄伏不動,果不其然,天王谷一旦煙消瓦解,雙怪亦斃命於太白宮中,但降龍真訣被少林得去,西北道上對此抄本無不有攘奪之心,譚某不勝惶惑,大為不解。」

  樊玉蓮道:「譚叔叔你不知道少林得去的乃殘缺不齊的抄本,鐵氏雙怪揣逃的卻是真品。」

  譚光羽大為驚愕道:「樊二姑娘你何不早說?」

  樊玉珍道:「本來侄女還想不說,事到如今,太白宮中已生勾心鬥角局面,彼此猜忌,是以姑母命侄女與叔父等密議對策。」

  南瑞麟心說:「原來江南二神得手偷的乃是膺品。」

  忽聽鄭天雄道:「令姑母不是早與笛神子共謀雙修,怎麼反來與老朽等商議,這不是有點捨本逐末麼?」

  此話似顯露骨,樊氏雙姝杏臉緋紅羞意湧頰,樊玉蓮答道:「笛神子一來性情大異往昔,頤指氣使,令人難忍,何況姑母也是乖張孤僻,怎會愛他一套,再則侄女們經笛神子解穴治癒瘋疾,有此德惠,是以暫且容忍,不便反顏成仇,但此非久長之計,故與叔父等計議。」

  大羅手譚光羽望了二女一眼,煞覺躊躇道:「三本真訣風雷道人得手其一,尚有兩冊落在左大鵬手中,但左大鵬下落不明,老朽縱有心相助,也是無可奈何?」

  樊玉蓮笑道:「這不難,只要叔父們應允相助,挑動笛神子風雷道人毒鷂子袁鴻逵自相殘殺,三本降龍真訣便可視作囊中物。」

  譚光羽鄭天雄同聲驚說道:「什麼?難道左大鵬手中兩冊……」

  樊玉蓮搖首制止道:「輕聲,侄女知道這蘭州城有不少風雷道人伏椿眼線,莊嚴寺自不例外,慎防被他們偷聽。」

  南瑞麟仍是負手凝立,眼角發現五人目中神光電掃四外,心中只覺怦然跳躍。

  有傾,樊玉蓮又道:「左大鵬就在此莊嚴寺中。」

  南瑞麟不禁一凜,只聽樊玉蓮接道:「鎮遠鏢局有一鏢頭名喚魏達武,此人本是西傾山毒鷂子袁鴻逵手下,佯作投靠,其實是奉命而來,那晚左大鵬勞三山被擒,適為他瞥見,機警藏匿僅以身免,他認出那晚擒去左勞之人就是旋風八槍湯懷祖,但他不知左勞二人被擒何往,日夕跟蹤湯懷祖,終於發覺湯懷祖半夜來此,斷定左大鵬等人囚在寺內,侄女今晨偶在太白宮外散步,忽見魏達武神色匆匆奔來,侄女攔住盤問,他堅不說出,經侄女略施手法,魏達武受刑不住和盤托出。」

  鄭天雄道:「你這丫頭,與義父還要賣關子,何不早說,現在就去搜索左大鵬等人,免得降龍真訣落在他人手中。」

  樊玉蓮笑道:「義父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左大鵬怎麼把降龍真訣留在懷中,必藏在別處,否則,湯懷祖已攘為已有了,目前問題重心轉在湯懷祖,只擒得湯懷祖,降龍真訣不難而獲,今晨,瞿玖率領塞外雙屠等人偵覓湯懷祖,說他已遠離蘭州奔往六盤山而去,瞿玖聞訊追蹤,現尚不知究竟。」

  鄭天雄還未說話,大羅手譚光羽搖首接口道:「依老朽看來,二姑娘大為失策,萬一左大鵬之降龍真訣被湯懷祖搜得攜往六盤山,又被瞿玖奪去,我等豈不是守株待兔。」

  樊玉蓮嫣然微笑道:「湯懷祖如真的得手,避之唯恐不及,怎會洩漏行蹤,侄女料湯懷祖亦在險中,意在求救而已,不過義父說話也對,目前搜出左大鵬囚在寺中何處再說。」

  鄭天雄苦笑道:「二丫頭真是,罵一把又摸一把,令人啼笑皆非。」

  在他們說話時,樊玉珍忽發覺南瑞麟後影,芳心一怔:「多麼像他啊,不要就是他吧?」眸光不時打量南瑞麟後影,越瞧越神似。

  只緣南瑞麟凝立不動,佯裝觀賞廡壁丹青壁畫,暮色甚沉,但一輪冰魄高懸天際,濛濛光輝如若白日,誰也不會認為南瑞麟在假裝,樊玉珍雖是滿腹疑雲,未能瞧得面目,不便出聲相喊。

  南瑞麟似已發覺樊玉珍注意著自己,心中微覺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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