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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目前雖未能知道朋友是誰?但朋友形像卻已落在金某眼中,朋友來歷總有水落石出之時。」

  那人發出震天狂笑,目中暴湧殺機,道:「尊駕如此盛氣淩人,勢必動手不可,我倒要瞧瞧蒼梧大俠有多少能耐。」

  金仲驥不由驚得退出了一步,詫道:「朋友,你為何識得金某,那麼朋友何必吝告來歷。」

  那人大笑道:「尊駕大名,無人不知,不像我乃武林無名小卒,算得什麼?但今晚尊駕自掘墳墓,這蒼梧大俠算是擱在這古長城上了。」

  金仲驥心中一震,冷笑道:「原來朋友早有圖殺金某之心。」

  那人沉聲道:「不錯,被你猜到了。」說時右掌穿飛而出,呼地一聲,疾如奔雷朝金仲驥「心俞」穴劈去。

  金仲驥認出這招式是武當鎮山絕技排山掌法,來勢如電,潛力潮湧而至,身形疾晃,左掌一式「托梁換柱」猛接來掌,右掌戟飛一式「戳龍剖甲」,逕向那人「精促」穴戳去,口中說道:「原來朋友是武當門下。」

  那人冷笑道:「尊駕錯了。」說話之間,忽然晃身錯步,攝掌改式迅如鬼魅兩手齊出,兩種招式卻是「少林」「崆峒」心法。

  金仲驥暗驚此人武學博雜玄奧,出手都是致人於死的絕招,

  一種不祥的感覺立時襲湧全身,不禁咬了

  咬牙,施展生平絕藝,眨眼之間,已攻出九招,掌出風生,勁力如山,逼起周遭塵砂漩渦,威勢駭人。

  那人冷笑連聲,衫袖飄飄,手如魅影欺電而出,收招出招之間,玄奧無比。

  金仲驥越打越是心驚,見那人招式竟是每招不同,幾乎將整個武林的各大門派獨門不傳之秘盡都溶匯一爐,越發令人莫測高深。

  兩人快攻猛打走出了五十招以外,那人哈哈大笑道:「尊駕無愧於蒼梧大俠之名,果然身手不凡,且請接我這『奪魂之招』。」,說時手背朝外飛快一飄,攻向金仲驥左脅。

  使至中途,疾翻掌斜取「幽門」穴,掌心奔吐一股潛力洶湧而至。

  金仲驥料不到對方身手如此玄奧,快如電閃,慌不迭地移形換位閃挪兩步,卻仍然逃不出對方那附骨之蛆般淩厲掌風,只好上身飛快向左一側,右掌聚蓄九成功力,硬接來掌。

  一聲大震,金仲驥只覺手腕劇痛欲折,身不由主地連退兩步,胸頭氣血翻湧,兩眼金星亂冒。

  那人被震得衣衫亂飛,但身形穩若磐石,毫不移動半步,顯然內力超過金仲驥太多。

  金仲驥猛聽對方一聲大喝道:「果然不錯,再接我一掌試試。」眼中發黑尚未神清,心中大駭,驀覺一片勁風排山倒海而至,只得出掌平胸推出。

  忽聽得金仲驥一聲大叫,身形如斷線之鳶,霍翻在兩丈開外,跌坐在地,張嘴噴出一股鮮血,面白如紙,眼中神光黯淡,他只覺一縷奇寒之氣穿透右掌掌心而人,趕忙施展殘餘真氣封閉肩臂三處穴道。

  那人一閃落在金仲驥身前,冷笑道:「姓金的,你別自責死得太冤,為何窮追不捨,及早回頭,尚可苟延一命,自古以來,正邪猶若水火,勢不兩立,你們千里遠來自找死路怪得那個,湯懷祖也不是什麼好人,左大鵬勞三山已被他軟禁,勒獻降龍真訣抄本,兩邊騎牆,圖收漁翁之利……」

  此際,金仲驥已是氣若遊絲,兩眼垂闔,但雙耳並未失靈,聽得一清二楚,不由追悔懊喪。

  只聽一聲甜脆嬌嫩少女銀鈴似的語音傳來耳際:「瞿少俠,你也不嫌煩贅,竟向垂死之人說出真情,萬一他不死透露出來你怎麼辦?」

  那人笑道:「樊二姑娘,你怎知在下在此,無妨,這姓金的已中了『五毒穿心針』,片刻之後即將屍橫古長城上。」

  少女嬌笑道:「如此就好,令師笛神子在太白宮中等你哩。」

  那人答道:「在下便隨姑娘去。」只見金仲驥頹然歪躺在地,那人還不放心,探手在金仲驥胸口一摸,只覺觸手冰冷,氣息俱無,這才放心雙肩微振,電疾穿上源遠樓。

  一陣銀鈴笑聲揚起,接著兩條人影連袂飛出,淩空仰虛朝古長城外掠去,瞬即無蹤。

  月隱星明,夜風砭骨,古長城上塵砂飛湧中,金仲驥掙扎爬起坐著,喘息頻頻, 一頭亂髮四散飛揚,口角仍淌出血絲,神情甚是駭人。

  約莫一盞茶時分,只聽金仲驥淒惻地長歎了一聲,喃喃自語道:「人生福禍無常,想不到我金仲驥竟埋骨異鄉,此人心性太毒,不可留著世上遺毒武林為害非淺,還有湯懷祖心術之險,比諸邪惡更勝十分,也容他不得……」

  自語之際,猛然一提真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步下城垣,向蘭州城走去。

  ………………………………

  金雞三唱,黎明破曉。

  順風鏢局客舍內諸人已自起身盥洗,獨不見金仲驥出房,群雄聚在廊簷下心頭疑訝不已,知事有蹊蹺,滇中雙傑戴氏昆仲互使了一眼色,飛步走在金仲驥房外,只見房門虛掩,露出一線。

  戴氏昆仲不禁一怔,戴辟邪一掌推開房門,大叫道:「金老師!」

  定睛一瞧,只見被席淩亂,人已杳然。

  群雄立在遠處見戴氏昆仲立在金仲驥門外神色不對,亦快步如飛走來。

  湯懷祖一面走來一面高聲道:「戴大俠,金老師怎麼咧?」

  戴昆吾道:「金老師人已離去了。」

  湯懷祖呆得一呆,群雄面面相覷,同趨至金仲驥房內, 一瞧果然。

  天心長老白眉微皺道:「老衲心想,金施主總不至於不告而別。」

  盛雲昆疾逾飄風般掠至榻前,伸手一探被內,只覺一絲熱氣俱無,說道:「金老師離此已久,依在下忖料,約在夜半之時,大概必有所見來不及通知就追去了。」

  天心長老白眉似乎蹙得更濃了,沉吟須臾,目光落在湯懷祖面上,問道:「鏢局迭遭邪魔驚擾,想必湯施主定然派出手下鄉人,在鏢局內外設有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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