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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陸逢春這一手是應當歸功於手臂懸空,得以靈法運用,當然手臂懸空也有它的害處,不能有稍事歇息機會,遂致手臂酸軟沉墜,真力易生渾濁,不過他們明確的測出,手臂懸著,比較利多弊少,是以採取這種方法,防止取巧。

  雞蛋此刻仍然是僵持不勁,雙方均感覺到自己有點力竭現象,可是不敢稍有疏忽,心情似繃滿了的弓弦一般,萬分緊張。

  旁觀的人眼皮沉重地發酸,因為他們幾乎是沒瞬眼,不讓眼皮有休息的機會。

  突然,奇跡發生了,只聽「啪」的一聲,蛋身粉碎,蛋液向兩側迸射。

  誰也不占勝處,但解決了問題。

  禿行者沙淨收手哈哈大笑道:「陸老師,看來五年後,我們又須見面了。」

  陸逢春含笑立起,道:「沙大師,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一來冤家是做定了。」

  禿行者朗聲大笑。

  眾人長籲了一口氣,散發了先前使神經緊張的鬱結。

  飛花手陸逢春體會出蛋身擠碎,無疑問有人從旁暗中做了手腳,趁機打破僵局,不然那有這麼巧法,心中甚是感激,這人手法真巧,不著半點痕跡,禿行者沙淨恐也是心內有數。

  這人是誰呢?當下陸逢春眼神一掠,瞧見南瑞麟的背影正在門外消失。

  他心中一動,也不形於顏色,口刁著翡翠煙杆,向門外緩緩踱去。

  片刻之後,他見南瑞麟走進衣莊,須臾夾著一大包衣衫,走進隔壁澡堂,心想:「南少俠反正還要回店,問明是否系他暗中相助,也不急著這點時候。」想定,又緩緩踱回店內。

  須知武林中人最講究恩怨分明,受人點水之恩,定當湧泉以報,飛花手陸逢春當著武林群雄面前,不喪失顏面得以保持尊嚴,這恩德是多麼重大,但究竟是否為南瑞麟相助,他懷疑南瑞麟不可能有這麼高的武功,這一點,是他必需查明白的。

  這時臥龍山莊遣來五六個不特武功高強,而且口齒出眾的能手,協助飛花手陸逢春接待賓客,這種事早就應安排妥當的,在樊稚想法,壽誕之期還有五六天,賓客不可能來得這快,最快的也得前三天到達,這還必需是樊稚莫逆之交,殊不料今日來得這快且人數不少,身份不一,是以福記客棧原有人手顯然不夠,飛花手快馬飛報速派助手。

  因為賓客中份子複雜,不是專為拜夀而來的,內中尚有陰謀存在,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未進莊之前,先得探明每人確實來意後,有個準備預防之策也好。

  客棧之內熱鬧異常,宴席如水地開出,洋溢著嘩笑聲,猜拳行令的高叫大喊,尚有人躲在房內,叫來幾個粉頭,門外不時傳出斷續淫聲怩語,琵琶叮噹彈唱。

  南瑞麟洗完了澡,換了一襲紫色川綢長衫,衣袖飄飄地走進福記客棧。

  飛花手陸逢春口刁著煙杆正站立在櫃房外,瞥見南瑞麟轉來,高叫道:「南少俠,請內邊坐,陸某有事相商。」

  南瑞麟含笑走進櫃房密室,見桌上擺設有極豐盛的酒饌,便道:「在下何幸蒙陸大俠如此青睞,實在承受不起。」

  陸逢春大笑道:「由少俠口中稱喚陸大俠,陸某也實在承受不起。」忽兜頭一揖到地,低聲道:「蒙南少俠成全之德,陸某沒世難忘。」

  南瑞麟遑讓不止,面帶驚愕之色道:「陸大俠此話用意為何,在下疑惑難解,如入五裡雲霧中,這種大禮豈不是折殺在下了麼?」

  飛花手陸逢春認定八成必是他暗助,此刻見南瑞麟這種施恩不望報之氣度,愈發心折欽佩,笑道:「我們坐下再談吧。」於是酙了一杯酒敬上,雙目停在南瑞麟臉上,凝望片刻後,低聲道:「少俠,你這種巧妙手法,確令人不可捉摸,不是陸某略有所覺,豈不是被你瞞過,那有這麼巧法,蛋身同時壓碎,要知我們是用柔勁抵觸蛋殼,無論那一方力道渾濁,蛋殼雖然顯有龜裂,內膜不能破,何致於全部迸裂咧,陸某猜想禿行者沙淨,要知是你相勸,定是感德於胸。」

  南瑞麟微笑不語,陸逢春心中有個十成數目了。

  忽然,南瑞麟笑道:「在下的看法,不一定均如陸大俠所說的現象,天下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沒有一成不易之理,何至於非有人暗中相助不可,陸大俠以為然否?」

  陸逢春微笑道:「天下事雖有例外,但此事你我心內有數,何必隱瞞,這個……暫且不談,我們飲酒吧。」

  兩人吃得酒氣醺醺才出得櫃房,無獨有偶,店內群雄都是帶得八分醉,步履歪斜。

  忽有一紅絲滿眼,酒醉大漢在南瑞麟身後擦過,走得兩步,轉過身來眯限望著南瑞麟邪笑道:「啊!真俊……」伸手一掠,就待向南瑞麟臉上摸去,出手飛快。

  南瑞麟比他更快,翻腕一撈,迎個正著,順勢一提,那人被扭得頭望下弓,殺豬似地痛噑出聲。

  眼前又是一閃,南瑞麟看出是一個卅多歲中年人,面形瘦削,目光棱棱,不怒自威,沉聲喝道:「尊駕何因辱及敝寨手下。」

  南瑞麟心早有氣,此時見他問話極其無禮,也冷笑道:「尊駕不會問他嗎?我怎知是貴寨手下,尊駕又是何人?問得豈有此理。」用手一扔,那大漢被跌飛在店外,叭的一聲大響,醉後之身,竟然僕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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