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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姐姐,這書呆子這麼酸,人家也不跟他沾親攀故,幹嗎要問人家姓氏!」一口京白清脆好聽,宛若黃鶯出穀。

  那穿鵝黃的輕輕一笑,說:「妹妹,別胡說。」繼望著南瑞麟說:「不敢,敝姓樊,這是我胞妹,請問公子貴姓。」語聲曼妙,與翠綠色樊姑娘一模一樣。

  南瑞麟忙道:「原來是樊大姑娘,樊二姑娘,小可南瑞麟。」語罷,見二女不則一聲,四隻妙目不住地向自己上下打量,不禁俊面又是一紅,刹那間,手足無措。

  那穿淡綠的樊二姑娘見他舉止不安,不禁笑得前仰後合,此刻,在方才二女出來的這聞房內又出來三人。

  其中一人看得二女正在與南瑞麟說笑,臉色一變,暴喝一聲,身隨聲起,如穿林燕子般,兩個起落就落在他們面前。

  南瑞麟見這人生得頗為英俊,才不過二十出頭,可惜一臉英悍之色, 一落定,兩眼虎視炯炯瞪著自己,臉上掛著一種冷削的陰笑。

  樊大姑娘低叱了聲:「義兄,不得胡來,人家可不曾冒犯我們。」

  那少年冷哼了一聲,尚有兩人跟著飛身躍到。

  南瑞麟一眼看出其中就有藍衣漢子在內,不禁心頭一陣猛跳,見這藍衣人長眉入鬢,目含威棱。

  另外是一個身長修偉老者,三綹長須,有飄飄出塵之概,可是一雙三角眼極不配合, 一見著南瑞麟,即臉色一沉,問道:「你是什麼人?」人也向南瑞麟面前逼去。

  南瑞麟不由心內有氣,忖道:「那有這不禮貌的問法。」也寒著一張臉,道:「你管我是什麼人。」雙掌已暗中蓄勁,準備隨身一擊。

  老者眼光閃爍,冷哼一聲,手也緩緩舉起。

  樊大姑娘急道:「義父,休得下毒手……」,人也閃在兩人中間一站。

  樊大姑娘目含幽怨,望著南瑞麟道:「南公子,你請回房吧。」

  南瑞麟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為我擔心,我倒想見識這不成人氣的東西。」

  老者面色一變,正要出手,卻見那少年閃出,叫道:「父親,讓孩兒教訓這小子。」人就望南瑞麟與樊大姑娘中間一站,獰笑道:「好小子,你也不知我們是什麼人,竟敢在我們面前發橫,你這叫做活膩了。」

  南瑞麟哈哈大笑道:「你們是什麼人,我管不著,充其量不過土豪惡霸之流,究竟誰和誰發橫,你自己放明白些!」

  兩女輕笑了一聲,似是譏誚那少年自討沒趣。

  那少年忽然疾伸右手,如電光石火般向南瑞麟左肩抓去,南瑞麟昂然巍立,見堪堪將抓到肩前,微微一笑,倏地左掌往上一削,身形望右斜出,右掌一招「推窗望月」霍地打出,這三個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快得無與倫比。

  只聽得「吭」地一聲悶哼,那少年已自望右倒震出去兩步,原來南瑞麟一掌已打實,那少年右腕也被他反削之力劃上兩寸傷口,那老者滿臉驚疑之容,二女杏眼睜得又圓又大,心中好生奇怪,看不出當前文弱俊美少年有這麼純厚的武學,只有那藍衣漢子沉著臉一語不發。

  那少年左掌搭在右腕摸了摸,又抬手揉了揉胸口,雙眼滿布紅絲,突然兩手反撩,嗆啷啷地掣出一對精光閃亮的點穴短戟,在陽光之下輝映,奪目神眩。

  這時藍衣漢子一穿而入,笑道:「朋友,好俊的功夫,不過兄弟有一句不知進退的話,可要說明!」

  南瑞麟見藍衣人出來,不由用眼打量了一下,微笑道:「朋友好說,有話請講。」

  那藍衣人乾咳了一聲,道:「朋友,話要說明白了便清楚,這位老前輩就是中州道上無人不知誰個不曉的,伏牛山老當家陸地陰魔鄭天雄,與朋友交手的是少當家玉面呂布鄭峰,依在下相勸,趁早賠個不是,不然休想在中州道上行走,再說朋友武學雖好,可不及老當家太遠了,朋友,你是明白人,用不著在下再說啦。」

  南瑞麟初聽得那老者是陸地陰魔鄭天雄,不禁微微吃驚,在上清宮也曾聽得飛玄子說過這人,是一綠林怪傑,此人只知利害,不認親疏,反臉就殺人,手中血債無數,武功也堪稱一絕,真如藍衣人所說是個婦孺皆知的人物,南瑞麟見藍衣人越說越不像話,不由怒形於色,道:「朋友,可不是我不賞你面子,這賠禮的事萬萬不能應允,有道是人有臉樹有皮,我南瑞麟雖不是成名人物,可也是男子漢大丈夫,誰伸手抓梁子在先,自己心內有數,在下沖著朋友你的臉上,就此收手也就是了。」

  此言一出,藍衣人勃然色變,玉面呂布鄭峰可又執著雙戟沖出來了,陸地陰魔垂著雙手皮笑了肉不笑兩下,樊氏二女知義父這樣陰笑,即要伸手殺人,二女不禁為南瑞麟暗暗擔憂。

  且說玉面呂布鄭峰面對著藍衣人道:「馬四叔,人家可不領你的情,你就少管閒事吧!」

  藍衣人閃在一旁,陰陰言道:「朋友你不聽話,你是自找苦吃!」

  這時南瑞麟腳踏子午樁,凝神亮掌候敵。

  只見鄭峰雙戟交錯一架,暴喝了聲,人已淩空拔起,半空中一擰腰,變為頭下足上,雙戟直砸下來,鄭峰也是心存惡念,施展這種「飛鷹攫兔」的毒招,令他無所逃避。

  南瑞麟雖然臨敵欠經驗,可是本門武功神奇,再則他本人也機警無比,知這雙戟淩空砸下,招中還要變招,無論閃在前後左右那一方,也難逃出雙戟之下,他看出那戟頭髮出黑光閃閃一定有毒物,心內一動,不由想出一項對策,說時遲,那時快, 一對戟尖已臨頭頂不及一尺之處,好個南瑞麟,足跟支地,全身猛望後仰,嗖地一聲,人也淩空升起,雙戟只在他胸衣前擦過,風聲銳嘯。

  鄭峰雙戟砸空,就知不好,身形一翻人才立定,驀覺頭頂風生,情急之下,雙戟霍地上挑。

  勿聽頭頂哈哈大笑,鄭峰只覺雙手被踩了一下重的,奇疼澈骨,手中雙戟也被巨大無朋的力道奪出手中。

  原來南瑞麟淩空拔起,已自算好鄭峰翻身立定位置,在空中頓了一頓,吸滿了一口氣,身形倏又銀河下瀉般望鄭峰雙肩踏下,果然如他所料,鄭峰也不望一望頂上,只豎著雙戟望上一挑,於是雙足又望他雙手踹來,正好踏個正著, 一俯腰,雙掌將一對短戟抄在手中,人也受著雙足一踹之反力彈起半空,又是一個「魚鳶入水」,輕輕翻在距眾人處四五丈外,立著雙戟微笑者。

  樊氏二女見南瑞麟有此絕奇身手,粉臉上綻起鮮花怒放的笑容。

  鄭峰雙手四指指骨全裂,疼得淌汗如珠,玉面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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