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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言畢,一雙蒙面老者忽身形分開,各擇閻白楓司徒白迎面而去。

  閻白楓呵呵大笑道:「尊駕真是快人快語,就這麼辦!」

  迎面老者忽出雙掌,一式雙風貫耳擊向閻白楓而去,掌勁沉猛。

  閻白楓以鬼影子之名身法迅如鬼魅享譬江湖,原欲能避開對方九招就可罷手休戰。

  那知對方竟算准了他避閃方位,拳式不變,無巧不巧地兩拳擊在閻白楓雙肩上。

  咚的一聲,閻白楓如中千斤,躍躍退了兩步,立感氣狂心逆。

  對方大笑道:「只閃不攻,你失算了,提防老朽第二招!」

  閻白楓已知自己失算,厲嘯一聲身形騰起飛鷹攫冤般撲出。

  叭叭兩聲脆響,閻白楓兩頰又受了兩記耳光。

  打得著實不輕,閻白楓牙血進溢口外,眼中金花亂湧,不由怒發如狂以大力金剛手法展出。

  九招轉瞬過去,每一招閻白楓卻撲了一記重的,尤其最後一招雙掌擊實在前胸?頓時踉蹌倒撞出七八步方始停住,喉中一甜,噴出一股如泉鮮血。

  只聽那蒙面老叟大笑道:「好,能接下老朽九招可算難能可貴,老朽言出如山,決不反悔,咱們走!」

  閻白楓神定目明,發現司徒白身軀靠著一株樹幹上,嘴角溢流鮮血,目光暗淡無神。只覺自己全身疲乏無力,血湧氣逆,不覺淒笑了笑,緩緩走向司徒白身前。

  司徒白語聲微弱道:「他說的一點不錯,你我此是無望到達冷薔宮了!」

  閻白楓不由呆立如雞,雙目發怔。

  司徒白嘆息一聲道:「你我內腑已損,決無力再戰,亦無法行動自如,縱有仙丹妙藥也要調息半年才可活命,閻兄倘不信,不妨試運真氣瞧瞧。」

  閻白楓忙運真氣一試,只覺體內劇痛如割,頭暈目眩,不覺一股黑血奪腔噴出。

  司徒白亦轟然一聲跌坐於地,閉目面泛淒然笑容。

  閻白楓強撐著劇痛,道:「司徒兄,你是如何了?」

  司徒白閉目不答。

  閻白楓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不支跌坐於地,淒然慘叫司徒兄。

  連喚了數聲,才見司徒白緩緩張開兩眼,微弱答道:「不要妄費心機了,你我偌大年紀死不為夭,死有何憾!」

  閻白楓嘴角咧了一咧,道:「司徒兄,是閻某先死還是司徒兄先死?」

  司徒白道:「誰先誰後還不是一樣!」

  「一點活命機會都無有了麼?」

  「閻兄還想活?」

  「閻某心有不甘!」

  司徒白緩緩立起,嘆息道:「你我且離開此地,覓一隱秘之處藏身。」

  閻白楓似感精神稍振,道:「如此說來,你我還有活命希望!」獨自站了起來。

  司徒白搖搖首道:「若靜坐不動,調息養傷,或可苟延一月,倘心神浮燥,輕舉妄動,最多可活一個對時。」言畢身形緩緩走去。

  此刻,閻白楓已然堅信司徒白之言無疑,默然無語隨著司徒白離去。

  兩人費盡艱辛,強支著傷勢,才算覓獲一處山洞。

  洞石大,尚有殘存獸骨,幾截焦紫灶坑,不言而知獵人留下。

  司徒白緩緩坐了下來,望也不望閻白楓一眼,閉目養神。

  閻白楓喃喃自語道:「閻某心有不甘……死得不甘瞑目……」

  司徒白慢慢張開雙眼,道:「閻兄不要自欺欺人,有何不甘?你一生血腥雙手,兇殘暴戾,在你手中喪生之人他們都心甘,只有兄弟明知閻兄說的是何話,也唯唯喏喏當作信以為真!」

  閻白楓面現愧容,道:「行走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只怪閻某當初一念之差,誤入歧途,這麼些年來,閻某自信未向司徒兄說過一句假話。」

  司徒白道:「真的麼?」

  閻白楓道:「一點不錯!」語音雖微弱,但神情卻斬釘截鐵。

  司徒白淡然一笑道:「閻兄托兄弟前往冷薔宮一行,所言一點沒有欺詐麼?」

  閻白楓不禁呆住。

  司徒白長歎一聲道:「想不到閻兄臨死還要找一個墊背的!」接著又搖首太息一聲道:「倘兄弟所料不差,那長江鏢局總鏢頭顏中錚必落在閻兄手中,可憐顏中錚至今尚把閻兄當作救命恩人為你冶劍。」

  閻白楓心神猛震,傷痛加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淒然一笑道:「欽佩,我閻白楓自愧不如,閻某只是想司徒兄能去冷薔宮一道,救出顏中錚及帶走古劍,了卻閻某心願!」

  司徒白道:「只是為此而已?」

  閻白楓唉歎了一聲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閻某的話句句是實,並無半點虛假!」

  司徒白道:「凡人生死,受之於天,若顏中錚命不該絕,當可得救,閻兄又有什麼遺憾?」

  閻白楓搖首嘆息道:「話雖如此,但謀事在人,許多事都是人謀不盛之故,閻某寧可毀了那柄劍,卻不能眼睜睜地讓顏中錚長埋洞中。」

  司徒白道:「這一切都晚了,兄弟只覺好困,倦極欲眠,閻兄,你感覺如何……」

  閻白楓陡感眼皮沉重,體內劇痛突轉麻木不仁,似失去感覺,囈語道:「我……不能……讓他……死……」雙眼合合如睡。

  倏地,數條身影疾掠入洞。

  為首者正是簡松逸,虛空飛指點向閻白楓,分掌按在司徒白「命門」要穴。

  同入洞的是司徒老夫人及紫鳳司徒嬋娟,無影刀薛瑜神槍穀鳴四人。

  司徒白猛的身形撼震,似經自悉熬莫大的苦楚,額角爆出豆大汗珠,臉色灰白如紙,卻閉目咬緊牙關。

  司徒嬋娟眸中泛出憂慮之色道:「公子,我爹忍受得了麼?」

  簡松逸不答,目光沉凝,頭上泛升白色熱氣,面色漸轉火赤。

  薛瑜道:「司徒姑娘不用多問,勿使少俠分心,少俠用的是九轉璿璣神功,煉化體內邪毒及傷淤,稍一不慎,恐誤了令尊性命!」

  司徒嬋娟不敢再問,望瞭望其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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