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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第三十章 一敗塗地

  燕京東外向六裡屯一條寬直黃澄澄官道上一撥撥人騎飛馳而去。

  人騎過處,揚起漫空滾滾黃塵,騎上人一色青衣白邊勁裝,腰系紫紅色緞帶,神態彪悍。

  當地附近居民司空見慣,一望便知這些人物皆都是明珠相府的紫紅帶武師護衛,尤其是京畿附近多是旗上皇莊,六裡屯更是明珠賞封賜有,武師護衛眷屬多居於六裡屯內,系他等來往必經之路,但今兒個卻有點異樣不同。

  為什麼?

  往常這些武師護衛返回六裡屯時,不是高聲說笑,便是心情愉悅。

  約莫相距六裡屯兩裡之遙,莊堡隱約在望,為首兩騎突放緩了下來,肅冷面上似泛現疑詫之色,只見一騎飛馳奔來。

  西天旬爛晚霞映在來騎上人,清晰的察覺驚慌失措的神態。

  但聞騎上人高呼道:「尚管帶,大事不妙了。」

  為首兩騎左側一滿面絡須,目光森冷,薄唇海口五旬左右老者一躍下騎,右手五指迅疾抓住來騎,詫道:「柯賢弟何事驚慌?」

  柯姓漢子躍下騎來,道:「尚管帶,約莫一個時辰前,忽來了十數大內侍衛,帶來車馬多乘,將鄂副首領等家小拿下,共是六家,意欲帶往京城囚禁。」

  尚姓老者聞言不禁神色一變,道:「是鄂圖海副統領家小麼?」

  「不錯。」

  「身犯何罪?是那六家?」

  「不知身犯何罪。」柯姓漢子道:「幾近探詢,大內侍衛含糊其詞,似與前明叛黨遺孽有所勾結。」接著說出六家姓名。

  尚姓老者面色又為之一變,急道:「大內侍衛走了麼?他們奉了何人所命來此六裡屯捕人?」

  「現正要上車啟行,六家老小幾經哀求,方允准帶攜細軟財物,據一大內侍衛吐露,他們是奉了太后懿旨。」

  尚姓老者忙道:「尚某這就趕回相府!」勒轉馬頭如飛奔向燕京。

  暮瞑漸合之際,已然趕抵相府門前。

  一帶刀戈什哈目睹尚姓老者神色惶急,勒騎滾鞍下馬,不由詫道:「尚管帶為何去而複返?」

  尚姓老者道:「尚某須面見相爺有要事稟明。」

  戈什哈望了尚姓老者一眼,笑道:「你來得不巧,相爺片刻之前已奉召入宮去了,回府只怕一時半刻回不來。」

  尚姓老者聞言不禁呆住,忖道:「相爺密令逮捕鄂圖海家小,命自己不得吐露,裝作若無其事般出其不意,方不致有漏網之魚,怎料竟遲了一步,逮捕鄂圖海家小雖不知其故,料必事關重大,相爺奉召入宮必為此事,我不免在相府內守侯相爺回府再說。」遂抱拳笑笑道:「承蒙相告,殊深感激,不過尚某方才奉相爺之命辦事,理應覆命,尚某還是理該守侯相爺回府才是。」

  那戈什哈揚眉哈哈一笑道:「尚管帶今兒個是急麼啦?自家哥兒們那來這許多禮數?豈非……」說時忽見巷首轉入兩騎,蹄聲得得,不禁張目注視,止口不語。

  只見兩騎並轡奔來,騎上人一色大內一等侍衛服飾,轉眼即至,雙雙落鞍下馬。

  戈什哈慌得行禮問道:「兩位大人此來為了何事?」

  一大內侍衛沉聲道:「有一紫帶護衛尚啟泰在內麼?你家相爺現在宮內立待尚啟泰問話。」

  此言一出,尚啟泰不禁面色大變,躬身行禮道:「小的就是尚啟泰,但不知為了何事?兩位大人可否告知?」

  「我等亦不知為了何事,尚護衛,請即隨我等入宮吧!」

  尚啟泰唯唯應了一聲是,登騎隨一雙大內侍衛離去。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才見明珠乘轎回府,面色陰沉,護衛叢中卻不見尚啟泰在內。

  戈什哈趨至明珠眼前,低聲密稟數語。

  明珠面色異樣難看,沉聲道:「知道了。」言未畢巳邁望府內而去。

  大廳內燈光照耀如晝,一群謀士忙與明珠計議,廳外四周戒備森嚴。

  只聽明珠厲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宮內接獲密報,謂華山與前明叛沆瀣一氣,假華嶽為根據地,招兵納叛,意欲興兵作亂。」

  一謀士道:「相爺不是應陝甘總督琦恩之請,高黎貢山三老助西華子複任掌門,一面以潼關之兵調往華山之下彼此呼應,一舉盡殲叛徒,相爺何慮之有?」

  「毛病就出在此處,宮廷接獲密報,竟指西華子與高黎貢山三怪等群邪實乃叛賊徒黨,老夫力辯其誣。太后與皇上不信,又稱老夫門下鄂圖海等人有通叛之嫌。」明珠氣極敗壞揚聲道:「不巧的是老夫接白無明飛訊告以務必將鄂圖海六人家小殺之滅口,即命尚啟泰趕來行事。」

  「鄂圖海等是否真如白無明所說……」

  謀士言猶未了,明珠即皺眉搖首道:「白無明率眾前往嵩洛,均立下生死狀,要知此乃老夫私事,與西嶽華山風馬牛毫不相關,但內廷為何知曉鄂圖海等已離京外出?蹊蹺就出在此處,令老夫百思莫解,更為何竟比老夫早了一步擒捕他等家小?」

  不道明珠憂心惶急,謀士們亦惶惶不知所措,除了飛訊白無明查詢其中確實原因外,貿下對策恐弄巧成拙。

  這時,九城之外暗中佈滿了大內高手,守侯宣得勝到來。

  宣得勝若在夢中,紅日尚未西墜之際,業已抵達距京四十裡外馳館。

  那明珠權勢仍極炙手可熱,九城內外滿布眼目,事無钜細明珠莫不預聞,大內高手舉動也難逃明珠眼目之下,今日突發現了大內高手此平日要多,而且多半換著了常人衫服,舉止亦神秘異常。

  蘆溝橋靠宛平這端,官道房有座酒坊,賣酒的當然有陳釀好酒,自不在話下。但這家酒坊燒鹵風味特佳,尤其是野味鹵制燒烤更稱拿手,故買賣鼎盛,食客常滿。

  靠壁一張座頭坐著一個貌像冷肅,目光炯炯的中年漢子在舉杯淺飲,目光卻不時了向店外。

  忽聞身後傳來一聲低笑道:「裘爺好逸情雅致,獨自一人在此品嘗美酒佳餚。」

  中年漢子暗道:「咱早料知你必忍不住探詢。」嘴角泛出一絲得意笑容,轉面四顧,只見是—青衣小帽老者,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景兄,咱是忙裡偷閒,酒饌興濃,亦藉此另有任務在身,非在此守候不可,請坐。」

  景姓老者乃權相明珠府中記室,表面上算是文人,其實險誘姦陰,更身蘊武功,聞言定身坐下笑道:「在下說哩,裘爺乃內廷侍衛,那有得閒在此?」

  中年漢子哈哈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大事,今晨清蓮格格奉太后懿旨西山上香,囑命裘某在此守候,格格嗜食這店鹵制野味……」說著擎掌傳喚小二。

  小二奔來,忙道:「小的已遵爺台吩咐廚下精選的新鮮野味鹵制,馬上就好。」

  裘姓中年漢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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