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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插天屋,名符其實,聳入雲端,終年積雪不化,寒風狂嘯,雲迷霧繞。

  一座洞府內兩個黑衣蒙面老叟相對端坐在蒲團上,眼孔內逼射電閃精芒。

  半晌,只聽一老叟長歎一聲道:「令主,你該迷途知返了!」

  「別稱我令主!」另一老叟怒道:「多少年來,我這令主竟是虛有其名,為何搞得陰差陽錯,是非顛倒!」

  「這還用說,如非你貪得無厭,野心忒大,也不會種此惡果!」

  「你也別得意得太早,反正誰也不能獨活。」

  「那到未必,時機一至,你非遭慘死不可,我身罹禁制亦自然而然解開。」

  「做夢!」

  一雙黑衣蒙面老叟無疑是鬼影子閻白楓及司徒白兩人。

  他兩人裝束一模一樣,而且語音亦一般無異。

  另一老叟呵呵大笑道:「我不是做夢,而是你在做夢,往事暫且不談,就提最近你居心積慮為你那寶貝兒子閻玉遺吳越去百花坳求親,妄想以姻親之誼解除你的桎梏,你那套心機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此人不言而知系司徒白了。

  另一當然是鬼影子閻白楓無疑。

  閻白楓駭然暗凜,詫道:「你為何知情?」

  司徒白道:「你我至有禁制在身,形影不離,若單獨離開,不得走出百里之外!」

  閻白楓道:「不錯,誰也不能單獨走出百里之外,否則必血脈爆裂,內腑震糜而亡。」

  「你多年來無日不思解脫禁制,默修玄功,那日你言出外走走並須采藥,其實你自恃功力精進,私自奔往嵩山冷薔宮……」

  不待司徒白說完,閻白楓心神猛凜,詫道:「你何能知冷薔宮?」

  司徒白笑了一笑道:「嵩山距此插天崖少說也在六七百里之外,你一路奔去,心驚膽寒,屢行屢止,雖覺心靈些微有異,但終到達冷薔宮,夫妻密商此計,待狡計得逞,我也無話可說反而受制,其實禁制已然發作,如不趕回插天崖必遭無幸,是以又匆匆趕回。」

  閻白楓詫道:「你如何知道得這麼清楚?」

  司徒白冷冷答道:「因為我一直在你的身後。」

  閻白楓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如此說來,你已知冷薔宮確處了?」

  司徒白冷笑一聲道:「這還用問麼?可惜你那心機白用,你孽子閻玉已然離開冷薔宮了!」

  閻白楓聞言不禁呆住,目光注視著司徒白良久,搖了搖首沉聲道:「不可能!如時機未臻純熟,再你那令正及子女未至冷薔宮前,犬子閻玉絕不會離開!」

  「我那山妻及子女也決不會前去冷薔宮!」司徒白沉聲道:「吳越更不會順利達成任務。」

  閻白楓哈哈大笑道:「這到未必,你也別事事以為高出閻某一籌!」

  「你不信是麼?我可以告知一二。」司徒白淡淡一笑道:「你命吳越求見山妻,又捏造我親筆手函,趁山妻及我子女心神略分之際,吳越暗中施展散功之毒,迫使隨吳越前往冷薔宮,又命桂中秋途中狙殺吳越,但不可傷害我山妻等人,任吳越手下安然護送至目的地是麼?」說著,語聲略略一頓,接道:「你又命鐘離胡狙殺桂中秋,算盤打得如意,卻不知凡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閻白楓厲聲道:「誰與你通風報信,不然你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司徒白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無須如此氣極敗壞,要知天算不如人算,你那手下在此插天崖周近設樁,均是你心腹北党,忠心耿耿,至死不渝,誰敢與我通風報信?」

  閻白楓忽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道:「必是你冒充我閻白楓!」

  司徒白冷笑道:「你我這身打扮,是一而二,是二而一,他要誤認我是你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猛忽有所覺,忙道:「有人來了,我不如暫且避一避,免得來人見到兩個令主不知所措。」言畢飄然走向洞後而去。

  閻白楓驀聞洞外傳來一低沉鳴鳴角栗聲,急向洞外走去,只見一貌似老農,短裝荷鋤,足踏草鞋立在崖角,不禁低喝道:「老夫不是命你絕不能踏上插天崖來,如有要事可令白鸚飛訊,老夫即去青龍壇,羊炳!你膽敢故違,不怕老夫殺了你!」

  羊炳面現驚悸之色,屈膝跪下道:「令主,你難道忘懷了麼?」

  「老夫忘懷了什麼?」

  羊炳呆得一呆,囁嚅稟道:「有次屬下命白鸚飛訊,令主竟抱著奄奄一息的白鸚駕臨青龍壇,說是白鸚為一不知何處猛禽所傷,命屬下以後如有重大之事可親自奔來插天崖稟明。」

  閻白楓大驚,知是司徒白所為,遂長長哦了一聲道:「老夫這幾天心煩意亂,到忘懷了,你有何事稟報?」

  「屬下得知飛報,傳訊蓬萊雙魅為首多人撲向插天崖而來,屬下不以為憂,到是……」羊炳欲言又止。

  閻白楓道:「有事快說,吞吞吐吐則甚了。」

  羊炳道:「此乃風聞,沒有真憑實據,為此不敢妄言。」

  「你說說看!」

  「風聞首座護法吳越亦趕向插天崖,桂中秋追蹤其後,卻形跡飄忽不定,在桂中秋之後又有斧魔靈霄率領江湖群邪,更有大內高手多人,致而屬下不得不趕來請示!」

  閻白楓暗暗驚心,厲聲道:「你們四壇有把握退敵麼?」

  羊炳答道:「屬下敢言以四壇之力逐將來犯之敵悉數殲戮,但憂慮那批大內高手,一個應付不當,必將引起清廷震怒,調派大軍剿山!」

  「那時老夫等已離伏牛了,憂慮做甚麼。」閻白楓道:「你有少令主消息麼?」

  羊炳答道:「少令主神威蓋世,聽說劍劈無數高手,連天羅洞主卜熊亦在少令主劍下喪生!」

  閻白楓點點頭道:「你去吧,老夫日落之前必去青龍潭!」

  羊炳告退離去。

  閻白楓木立崖前,暗暗咬牙切齒道:「養虎為惡,一念之差後悔莫及,但老夫總有一日解除禁制,哼哼,司徒白呀司徒白,要你瞧瞧老夫的厲害!」

  忽聞身後傳來司徒白語聲道:「令主,你我共生同死,你若能解除禁制,我司徒白為何不能!」

  閻白楓心中一凜,別面轉身道:「既然你知道我閻白楓若死,你也活不了,為何偏偏與我為敵,難道你一點不念及你那妻兒子女麼?」

  司徒白道:「令主,你錯了,你認為我把他們引來的麼?此乃吳越所為,輿我司徒白何干?再說你那四壇必灰飛煙滅!」

  「未必!」

  「吳越與桂中秋兩人武功皆是上上之選,並不在你我之下,倘或不信,再過數日令主當可明白我並非故作危言!」

  閻白楓長長嘆息一聲道:「這麼些年來,你我心靈上相互牽制,閻某增減一分功力,你也隨之增減,若閻某受了一份傷害,你也將不可避免,是以閻某每參悟一宗精湛武學,必出外與你相距百里極限內,佈設禁制,使你心靈上無所感應,那知看來仍是無法脫除桎梏!」

  司徒白笑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閻白楓冷笑道:「你以為我現在尚蒙在鼓中麼?既使你取得那冊秘笈,至少你已看了一篇,以你過目不忘,觸類旁通之能,必記憶不少。」

  司徒白道:「就算你猜得不錯,那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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