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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穀嗚冷笑道:「你等如想活命不難,除非廢去一身武功!」

  只聽一聲淒厲猛笑道:「我等與你拚了!」群邪紛紛猛撲而出。

  一刹那間慘嗥厲,群邪終於倒下。

  邪惡三人見勢不妙,倒翻掠出,身未落地,卻震得反飛墮地,吼聲未出即橫屍在地。

  蹌踉之間凶邪俱已死滅。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大殿中百了禪師飄然閃出,走向凶邪畢命之處。

  簡松逸亦飄然閃現,道:「老禪師休責在下嗜殺,昨晚在下業已查明這些凶邪俱是窮凶巨惡,血腥殺手罪不容殊之徒,殺一兇惡而救千百善良無辜,有何不當?」

  百了禪師雙手合十轉身道:「老衲無是此意,只是憫憐佛門善地竟平添了如許鬼魂!老衲這就告辭,諸位施主珍重再見!」大袖一揮,便已出得山門外……

  夜已四更,半輪月魄遙掛天際,汩汩江流濤光閃爍,一般江舟卻停泊在江心沙洲上,艙中隱泛燈火。

  江岸上翠柳籠煙,隨風搖曳,一玄衫背劍少年沉思在一株老柳之下,目光凝視在江心,江舟上久久不移。

  忽聞嗤的一聲輕笑道:「年青人,你誤入歧途,怎能一錯再錯?」

  玄衫少年不禁一怔,循聲望去,只見一老者坐在五丈開外柳樹下,手捧葫蘆仰飲佳釀美酒,想道:「自己來時未有發現此人,他莫非沖了自己而來。」佯咳了聲道:「老丈,你和誰說話?」

  老者將葫蘆放下,瞪了他一眼,怒道:「我老人家跟誰說話,跟你說話!」

  背劍少年呆得一呆,道:「在下為何一錯再錯?哼,老丈是認錯了人!」

  老老冷冷一笑道:「我老人家從未認錯人,我已經知道你姓甚名誰,而且知你師承來歷,為了何事來此江邊?」

  「老丈請說?」

  「你叫諸葛敬是麼?」

  背劍少年已為諸葛敬。

  諸葛敬淡淡一笑道:「這不希罕,在下新近常在江湖露面,故而老丈頓箭可認出?」

  老老哈哈大笑道:「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你那一點名聲在我老人家眼中還不值一提,須知滿招損,謙受益,你那兩個老鬼師父沒教過你麼?」繼之又喃喃自語道:「他們本是一對老怪物,陰陽怪氣的怎會教出好徒弟來?」

  諸葛敬是為顏異,忙道:「老丈可是與兩位塚師相識麼?」

  老文鼻中冷哼一聲道:「你那一對寶貝師父耿飄、牛孫一個眼高於頂,一個剛愎自用,如今在吳越手中求生不得,求死難能,咎由自取,怨得誰來?」

  諸葛敬聞言大驚,啟口宏聲道:「老一刖輩!」

  「別給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吃這一套。」老者冷笑道:「你那兩位老鬼師父已經解往總壇去了,你不急於相救,反在此與凶邪為伍磨蹄則甚!」

  諸葛敬忙道:「在下兩位恩師罹遭吳越暗算,追蹤吳越有什麼不對?」

  「放屁!」老叟越說越難聽,竟破口大駡道:「你是色迷心竅,置師門恩義於不顧,禽獸不如的東西,當真認為吳越在這艘官船上麼?我老人家念在與你那一對師父交情上指點你一條明路。」

  諸葛敬欣喜之勝,抱拳施禮道:「如蒙老前輩指點,晚輩終身感激不盡!」

  「好!」老叟鯨飲了一口酒後,接道:「為今之計,莫為暗中追蹤斧魔靈霄,因為靈霄受桂中秋之托,而桂中秋居心叵測,早有叛離之念,是以對天鷹幫隱秘瞭若指掌,只有找出桂中秋逼問天鷹幫隱秘,當可救出你那兩位老鬼師父。」

  諸葛敬面現猶豫躊躇之色。

  老者冷笑道:「能不能在你,眼前盛傳你乃蓬萊雙魅衣缽傳人,與凶邪沆瀣一氣,更自證不偽,我老人家知你片刻之後,就要重使群邪侵磐那艘官船,瞧瞧吳越是否在內再作計議,不如你先置身事外,驅使群邪前往,我老人家能打包票,必有去無回,片甲無存。」一言畢,挺身一躍,去勢如網,瞬即杳然。

  諸葛敬沉吟有頃,反身疾掠而去。

  月落星沉,大地一片蒼茫。

  那艘江舟艙中依然燈光明亮。

  驀地,隱約可見無數小舟疾行如梭攏向江舟而去。

  突聞一艘小舟上騰起一聲不忍卒聞的淒厲慘嗥,刺破沉寂的夜空,令人不寒而慄。

  頓時,那群小舟上起了大風,喝叱出聲,紛紛騰起,拱向沙洲而去。

  沙洲上忽沖起數條黑影,帶著森厲寒光,揮向來犯群邪而去。群邪立時血肉橫飛,屍飛數截,厲嘯慘嗥聲不絕於耳。

  小舟上群邪有不少撲向巨舟。

  陡聞嬌叱出聲,艙中閃出五女,其中一女面覆薄紗,出劍迅曆如電,騰紗若飛,

  凶邪尚未落足艙內,即寒茫卷降而過,轟然屍落江水內逐波流去。

  群邪均是黑道一流高手,撲勢迅猛,連發暗器,其中尚有狠毒火器,只一碰上舟艙立即燃燒,不易撲滅,但打在中途,似遇暗阻震落墜在江流中。

  片刻之間,來犯群邪悉數被殲。

  五女亦長籲了一口氣。

  突聞沙洲遠處傳來一聲蒼邁的佛號,道:「善哉,善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速離為宜!」

  蒙面少女疾如驚鴻般循聲掠去,只見是一貌相威肅老僧含笑立在沙洲南端,知是前輩高僧,忙襝袵施禮道:「晚輩多承老前輩援手解救,謹以拜謝!」

  老僧合掌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當是司徒蟬娟了,老衲百了受人重托前來,今見女施主已臻神化,就是沒有老衲等人,女施主也可穩操勝算了!」

  司徒嬋娟不禁一怔,道:「前輩受何人之托?還有數位前輩為何不見?」

  百了禪師道:「他們已走了,至於老衲受何人之托,女施主心中諒已明白。」

  司徒嬋娟玉雪聰明,腦海中標閃一人,驚道:「莫非是他!」

  「是他。」百了禪師道:「他的身世來歷只有寥寥數人知情,雖為皇室貴胄,卻是漢人,他為保全光明複國之氣,置身虎穴,悄一不慎均有性命之危,老衲忝為皇明志士,對他最清楚,女施主須救出令尊非得他之力不可,此乃重重隱密望女施主慎勿外泄,即使令堂也不可吐露!」言畢合拳一揖,道:「珍重再見。」縱身一躍,落在江流中,竟踏波而去,身法如風,轉眼便已登岸而杳。

  司徒嬋娟默然忖思須臾,芳心只覺落寞惆悵,曼歎了聲,轉身向舟艙掠去。

  隱約只見江舟中湧出舟子十餘人啟錨駛向江岸。

  因逆流行駛,舟子登岸揚摔而去。

  沙洲北端忽長身立起諸葛敬,目露駭異惘惑神色,搖首喃喃自語道:「此女是何來歷!劍法之高猶在自己之上,定非謠傳之司徒母女,她們俱已罹受吳越散功之毒,否則,自己豈非恩將仇報?」身形一振,沖室拔起,掠上一艘無人力舟劃向江岸………

  望安慶長江江岸兩旁不時出沒黑白兩道武林人物,所不同的是,不像以往成群結隊,而是隻身單騎,最多亦不過連袂而行,多是神色不安,似有畏忌,有些茫茫然的感覺。

  為甚麼如此奇特怪異?

  因雖是都為了吳越而來,卻始終未見過吳越面目或真正行蹤,捕風捉影致傷亡累累,甚至震懾江湖的蓬萊雙魅,斧魔靈霄,天羅洞主卜熊等等均灰頭土臉,其餘也然不膽跳心寒。

  但,人都是心存徼佯,何況那些亡命之徒,或是奉命前來,身不由己,所希冀的都是萬一。

  不幸的是,距安慶城百餘裡外江濱停泊著那艘巨舟,艙面上舟子圍作一團擲骰聚賭或豪飲大嚼,無啟航前進之意。

  停泊之處距殷家匯不遠,殷家匯乃一鎮市不稱小,市塵頗也繁榮,那日清晨,一雙中年漢子鮮衣怒馬沿著江濱賓士,抵達泊岸之處停住,其中一人躍落下騎,由橋板登上艙內,找上一名舟子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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