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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十凶均是在大風大浪裡面經過之人。即使那人之言是假,也要闖上一闖,最壞的也不過一死而已,遂依照所言飛掠而出。

  不幸的是,相距老夫人居處不遠,即遭暗算,紛紛倒地,僅漏網一人亡魂皆冒,逃竄至精舍外即為司徒嬋娟察覺,正要撲襲司徒嬋娟時,猛感後腦一冷,不禁發出一聲悶噑,竟被司徒嬋娟五指抓在肩胛骨上,深嵌入骨,竟昏死過去。

  一間黑漆漆的崖穴廣不及三丈,毒腐氣息刺鼻欲嘔,驀地火光一亮,現出一個高瘦老者,右手握著夜行火摺,一手提著一隻竹籃。

  只見壁角躺臥著吳越,腹痛如絞,額上冒出豆大汗珠,面色慘白,卻咬牙不出一聲。

  另一角隅卻坐著十凶,看來均被點上穴道,目中怒光逼射,但卻無可奈何。

  高瘦老者放下竹籃,冷笑一聲,手持火摺快步走出。

  崖穴內複又伸手不見五指。

  練武人大多都具有夜眼,能在暗中兩三丈方圓之內辨物,只聽一個尖銳噪音道:「吳護法為何如此?分明服下奇毒!」

  「不錯,我等也無能解救。」

  「金老弟麼?」語音發顫。

  「啊,吳護法!」

  只聽吳越長籲一聲道:「本座也誤中了司徒老婆子茶內「蝕骨腐腸」之毒,半個時辰必發作一次,其痛苦非人所能禁受,須受盡四十九天慘苦折磨而死,你等為何均遭擒囚?」

  一凶邪將詳情稟出。

  吳越嘆息一聲道:「這司徒老婆子委實難惹難纏,攻於心計,誘使你等自投羅網,本座太大意了。」

  「護法不是說他們已中了散功之毒?」

  「不錯,他們確中了散功之毒,幸虧如此,我等才能苟全性命!」

  「她就全不念夫妻之情麼?」

  「也難怪她,事隔多年杳無音訊,又親視含殮,忽奉其夫司徒白親筆手書仍活在人世,難免震驚疑真疑假,換了本座也不信真有其事,此事令主或鑄成大錯。」

  「那本武功心法咧?」

  「無法確定!」

  「護法,如今我等應該如何?令主此計未免太過軟弱,早就盡出能手去百花抝斬盡殺絕。」

  「你知道什麼?數月之前各地分堂附近顯現武林人物現蹤,似沖著本幫而來,卻未有任何舉動,令主意欲先發制人,但總壇周近武林高手又紛至雲集,令主情知不妙,明查暗訪,探出這些武林人物均奉不明柬帖應召而來,卻又不知為了何事,如此不敢有所行動。」只聽吳越苦笑一聲,接道:「不過我等還有討價還價餘地!」

  「討價!護法有何憑恃?」

  「散功之毒,只有令主獨門解藥可解,令主似有先見之明,並未將解藥給本座帶來,何況司徒白生死之謎,他們雖故作冷漠,其實心裡比誰都急!」

  「思,護法之言聽來很有道理,屬下十人好似亦中了散功之毒,竟無異常人,絲毫真力無法使出。」

  「什麼,這絕不可能,你等定被獨門手法制住穴道。」說著火光一閃,吳越掏出身旁火摺摺燃亮起。目注地下竹籃,道:「瞧瞧送來是否食物?」

  一個貌像陰聾漢子走前掀開籃蓋,見是一籃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包子,另有一壺酒一壺茶水,不由冷笑道:「至少我等不用做餓死鬼!」

  「最好不要吃!」

  「為什麼?」

  「防食物有毒。」

  「胡說,我等已是待宰之獸。倘須取我等性命不費吹灰之力,何須如此大費周章,你不吃我吃!」貌像陰騖漢子抓起一隻包子送入口中大啖大嚼,贊道:「味道委實鮮美可口無比。」又鯨飲了壺中一口酒。

  其他諸凶想了也對,均紛紛進食,吳越自有人不停送在他的手中。

  片刻之間一籃包子及茶酒俱雲掃一空。

  幾個時辰又到,吳越蝕骨腐腸之毒也按時發作,其痛苦之狀令十凶心驚膽寒,卻束手無策。

  也是吳越作惡多端,該受此報。

  又約莫將近半個時辰過去,吳越痛苦漸減,卻折磨得不成人形。

  忽聞一凶冷笑道:「若能生出此處,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別癡心妄想了。」前送酒食的高瘦老者走了入來,提起竹籃,目泛怒光道:「害人者終須害己,汝等平日作惡多端,這點小罪難抵汝等平日雙手血腥,尚膽敢口口聲聲誓報此仇。」

  吳越此刻已是痛定,長歎一聲道:「尊駕可否帶話老夫人,請問明老夫人擒囚我等是何用意?」

  高瘦老者冷冷一笑道:「吳越,你是明知故問!」

  「尊駕是說老夫人欲在下獻出散功之毒解藥?」

  「這話未免多餘,解藥若在你的身上早就搜出了,老夫人知你心術陰險,解藥定存放另處……」

  「那是沒有的事。」吳越道:「在下為何寧願忍受蝕骨腐腸的苦,寧死也不肯取出解藥?在下雖愚也不致如此?」

  高瘦老者冷冷一笑道:「吳護法,究竟是你笨還是聰明絕頂,老朽並不知道,只聽老夫人說吳護法你滿肚子壞水,誰也不知你存了什麼壞心眼,口蜜腹劍,笑裡藏刀,但老夫人說話算話,只要告知散功解藥之方及老東家真實情況,立即平安無事。」

  吳越嘆息一聲道:「可否容在下仔細想一想。」

  「那有什麼不可以!」高瘦老者道:「緩兵之計,對你有害無益,吳護法,你等將移囚另處,縱使熬過了七日,真元已損耗一半,服下解藥,也無異廢人一個,至於其他十位亦如護法一般,散去一身武功。」言畢轉身快步離去。

  一個黑衣老者失聲詫道:「護法,你聽清楚了麼?屬下等十人亦將散去一身武功。」

  吳越道:「本座相信他的話,司徒老婆子對我等怨毒入骨,什麼歹毒手段使不出來?」

  「護法,我等總不能坐以待斃!」

  「唉!」吳越長歎一聲道:「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只有盡本座所知告訴這個老婆子了。」

  「護法,這未必有用,司徒老婆子也未必能救出司徒白。」

  吳越又長歎一聲道:「本座知道,一則本座無法解開他們散功之毒,他們定派遣他人前去相救司徒白,這無異自投羅網,但目前本座別無選擇餘地。」

  說時,那高瘦老者又提著一盞孔明燈快步入內,向吳越等人環視了一眼,沉聲道:「吳越,老夫人命老朽轉言,請諸位鄭重考慮,命運悉操在你等手上,老夫人在救出老主人別無他圖,不管江湖是非,倘吳護法應允,當請吳護法同行。」言後即留下孔明燈轉身欲待離去。

  吳越忙道:「尊駕此言是真?」

  高瘦老者回答道:「一點不假,不過七日之內務必救出老主人,否則蝕骨蝕腸之苦無法禁受,再你的屬下僅可隨行三人,其餘暫委屈留此,所以你須先選定,相互商要,萬一護法你慘遭不測,必半途而廢。」言後即邁離而出。

  吳越苦笑一聲道:「惡人自有惡人磨,本座今日才深深體會斯話,好,本座算是服了她,我等儘快商計一下。」

  經過了一日一夜。

  吳越像是經歷了十年,那蝕骨腐腸之苦時發時愈,幾乎不欲求生,可是無自絕之能,其他十凶亦無法相助,但總算計議已定,選出了三人隨行。

  高瘦老者帶出了吳越與司徒老夫人相見。

  老夫人微笑道:「吳先生考慮好了沒有,希望不要後侮,因沒有後侮的餘地。」說時命高瘦老者點了吳越六處穴道。

  吳越大驚失色道:「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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