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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彭綸道:「彭某也是受簡少俠所命,難道你要拒人千里之外?」

  匡殘大感驚愕,間明其故,不禁大喜,道:「彭老師來得正好,匡某正感無人相勸棘手為難,恐有負簡少俠重托,與匡某緊鄰尚有一閒空房,你我毗鄰而居,遇事可呼應照料,匡某去去就來。」

  有錢能買鬼推磨,匡殘彭綸奉命前來華嶽廟之際,簡松逸均給以钜額銀票使用,不到片刻彭綸已遷入鄰室。

  瓊花崖一真師太棲隱處在華山北峯奇險蒼龍嶺深處,不要說是普通遊客,就是武林人物多望而卻步,小道寬度只尺許,下臨絕壑,深不可側,遊人須緩緩扶壁而過,耳可觸耳,名雲「擦耳崖」。

  過「擦耳崖」須經「閻王偏」峻險更甚於擦耳崖,生死緊於一發,蒼龍嶺人行之處,只走嶺脊,寬處約二三尺,窄處只尺許,兩側均為懸崖峭壁,無可依傍,形似魚脊,又越攀越高,天然蹬道,共二百四拾六級,遠遠望去,宛船長梯,人行中途,如置身半空,足軟體乏,心膽皆裂,匍匐前進,方可抵達蒼龍嶺絕頂「逸神崖」。

  逸神崖對崖就是瓊花崖,如果飛渡,驚險萬狀,遊人絕跡。

  第二日深夜,「閻王偏」十數條身形飛掠而至,最後兩人正是匡殘與寒儒。

  匡殘低聲道:「依老朽看來,今晚實不宜冒險,恐這些人手有去無回!」

  寒儒冷笑道:「當家的命匡老你事前來此偵察底細,應該萬無一失,怎麼你竟畏首畏尾起來了。」

  匡殘冷冷一笑,道:「今晚不知是匡某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好,匡某姑且聽你,萬一此行事敗,休怨匡某反臉無情,」說著懷中取出一物。

  寒儒正要變臉,猛然瞥見匡殘手中握著一面鐵手令,不禁大驚說道:「原來匡老……」

  「什麼也別說,正如閣下之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去吧!你我兩人只在逸神崖掠陣,但望如願以償,功成而退!」

  寒儒暗暗心驚,告道:「他們一身武學,不遜你我,何況均身懷得黃蜂針,雖未必全勝,但一真賊尼也未必逃得了針傷之罹。」

  匡殘知匪徒攜帶之黃蜂針系經過特別淬制,與普通常見之大不相同,一發四十九支,細如毫毛,淬有劇毒,一中人體,全身潰爛而亡,非獨門解藥無可救治,逐淡淡笑了一笑,道:「三更已至,去吧!」

  寒儒揮了揮手,十數匪徒魚貫登上梯道,形似猿猴急攀而上。

  須臾,已登上逸神崖,眺望對面瓊花崖雲迷霧繞,一星燈火俱無,目睹十數匪徒飛渡過石樑,身形沒入瓊花崖雲霧中。

  驀地,對崖隱隱傳來一聲淒厲慘噑。

  寒儒一顆心頓時望下急沉,偷偷望了匡殘一眼,只見匡殘目凝對崖,寒沉著臉,似若無聞。

  那聲淒厲慘噑驚醒了一真師太,冷喝道:「何方高人深夜光臨荒庵有何指教?」

  庵門開處,飄然走出一個老尼。

  十數匪徒已然散開,各守方位,只道那噑聲是同黨涉險潛入庵內被一真師太發現誅斃,此刻

  一見一真師太現出,只見一個手持雙鞭老者冷笑道:「老夫等此來是為了替徒兒子侄輩索還血債!」

  一真師太面罩寒霜,冷笑道:「施主,貧尼多年未離西嶽一步,怎可殺害令徒?」

  「這要問你的徒弟展飛虹賤婢便知真情?」

  「可惜拙徒並不在荒庵,拙徒做的事自有她自己負責,來到荒庵則甚?」

  老者厲聲喝道:「賊尼,你到推得乾乾淨淨,恐怕這筆血債就要你立即償還,上!」

  雙鞭猛揮而出,匪徒一擁而上。

  一真師太有名的冷面手辣,有其徒必有其師,長虹電卷過處,立時三名匪徒顱斷層裂,屍橫在地。

  「暗青子喂她!」

  十數筒黃蜂針嗤嗤迎面而射向一真師太,勢若飛弩蝗兩,漫天襲下。

  一真師太又驚又怒,長劍過處更是迅若雷霆,風聲銳嘯,劍勢過處,又是數名匪徒倒臥血泊中。

  但黃蜂針密集如雨。防不勝防,一真師太胸肩等處中了十數支,立生麻癢感覺。

  這一來,一真師太動了真怒,猛萌殺機,起下斬盡殺絕之意,長劍展出一式「飛瀑怒潮」,寒飈猛湧,將襲來黃蜂針悉數震了回去。

  匪徒遭了反嗤,紛紛驚呼出聲,反身逃遁而去。

  一真師太只覺封閉不住穴道,毒性飛竄,身形晃了晃,轉身走入庵內。

  忽見桌上油燈已燃亮,燈旁放了一紙色鎮壓一箋。急抽出信箋就著燈光一瞧。

  但見箋上留書:「僅送贈黃蜂針解藥一包,令高足展飛虹姑娘已在途中,一二日內必可趕回,此非命徒之過,日後必知詳情。」

  並無上下款,一真師太不禁一怔,忙將紙包解開,只覺清香撲鼻,取來一杯淨水服下,端坐行功……

  照說匪徒逃走,飛越石樑後,急急取出黃蜂針解藥服下,每人突感胸後命門穴上為針尖猛紮了一下,奇痛徹骨。均不由狂叫出聲,紛紛失足墮下萬丈深淵中。

  那狂叫聲,淒厲慘絕,入耳心驚膽裂。

  僅剩下一人強忍著疼痛奔至匡殘及寒儒身前,詳稟經過詳情。

  匡殘及寒儒只見一人獨自狼狽逃回,已料知慘敗無疑。

  寒儒驚道:「你說一真賤尼也為黃蜂針所傷麽?」

  「不錯,」那匪徒已痛得面無人色,強自隱忍道:「一真賤尼搖搖欲慎,分明受創不輕。」

  匡殘道:「你說胸後似為人刺了一針是麼?」

  匪徒尚未及答冒,顯然已無法支持疼痛,足下一個踉蹌,竟滑落墮下無底深淵。

  狂叫淒厲,搖曳不絕,深谷回音,更是入耳驚心。

  匡殘不禁面色大變,驚道:「此必是姜翰林老鬼蠍尾針,閣下還不快走!」

  寒儒本欲往瓊花崖一探一真師太生死,聞得姜翰林之名,不由膽寒,急隨匡殘如飛離去。

  寒儒輿匡殘逃回華嶽廟,天色尚未見曙光。

  匡殘冷冷一笑道:「匡某所料如何?」

  寒儒道:「至少一真也未必活命,目的既達,也可以交差了!」

  「未必!」匡殘冷笑道:「有薑老鬼在?定能解救黃蜂針毒,也虧得如此,姜翰林老鬼倘非急於解救一真師太,你我兩人焉有命在?」

  寒儒不禁默然無語,半晌才諳笑道:「匡老,你從何處得來的那面鐵手令?」

  「什麼!」匡殘勃然怒道:「匡某得薩督使器重授以六品大內侍衛之職,本當留京供職,無奈匡某一向信守承諾,說話算話,既親口應允了貴上,就得有始有終。」

  寒儒心中一驚,道:「匡老,目前又該如何?」

  「慘敗之事,全軍覆沒,閣下必死無疑!」

  寒儒臉色慘白如紙,不知所措。

  匡殘道:「匡某則有一策,可保全你的性命,但不知閣下能否接受?」

  寒儒忙連聲應允。

  「好,」匡殘道:「閣下先飛訊報與貴上知道,就說已然得手,殊不料姜翰林突現身作梗,一干人手均遭蠍尾針所殺,匡某也守秘不說閣下不聽從匡某之勸,諉過於薑老鬼,但閣下亦要為匡某守秘,人前人後絕不能提匡某身允大內侍衛!」

  寒儒聞言面泛喜容,道:「計到是好策,寒儒一定守口如瓶,不過華山門中有當家臥底內應之內,萬一要說一干帶去人手悉遭一真賤尼誅斃,那不是弄巧成拙?」

  「這點閣下大可放心,匡某自有安排,展飛虹一行已在趕回華山途中,明日必可抵達瓊花崖,你我速分頭行事,以免不及措手。」

  寒儒神色倉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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