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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午夜時分,各官紛紛辭離,盡山西巡撫與大內鐵侍衛分統頓副分統領陶恭羅如皋繼續飲商。

  三人各懷有心事,表面上極為從容。

  陶恭羅如皋實感力不勝酒,一陣頭暈眼花,立知酒有異,面色一變,霍地欲待立起,只覺真力逆散,手腳猛生麻軟失力感覺。

  羅如皋臉色慘變道:「大人,這是何意?」

  山西巡撫微笑道:「兩位暫請委屈些時,本官接奉密書,兩位不知那一位心懷不軌與太行山匪寇勾結,誣控無辜,不待天亮即可水落石出,兩位何妨回房小睡。」

  陶恭怒道:「陶某未做虧心事,何懼之有?」

  羅如皋道:「大人行事狠絕,不留餘地,日後恐相爺知悉恐官職不保!」

  山西巡撫知羅如皋所說相爺即指明珠而言,不禁長歎一聲道:「那是日後的事,本官只顧及眼前,否則性命立將不保,」話畢召來護衛送二人前往客室……

  且說華麗套車緩緩沒入亙宅後,兩扇厚重烏漆大門未再閉合,仍自敞開著。

  忽地三條身形捷如飛鳥般落在門前不遠處,相顧錯愕不已。

  這三人都是平常人打扮,貌像撲實,手無寸鐵,均身著蘭布短裝褂褲,年約五旬開外,與市井小民,莊稼村漢無異。

  其中一老漢低聲道:「糟了,格格安排行程中並無這所宅院,若出了差錯,我等如何向格格交待?」

  另一老者道:「小千歲是何等人物,薛老未免杷人憂天,大驚小怪,我等深知格格深愛著小千歲,不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派我等暗中護衛,又非監視小千歲行動,格格再三叮囑,命我等奉命唯謹,不得違忤,其實是我等出了差錯,並非小千歲。」

  薛姓老者皺皺眉道:「你何變為婦人一般嘮嘮叨叨個不停,我是說如今之計將該如何?」

  話聲一落,巨宅門內送來密語傳聲道:「小千歲有命,傳薛瑜你們三人晉見!」

  薛姓老者三人面色微變,互望了一眼,薛瑜答道:「遵命!」

  魚貫走入

  發現宅內佈置不亞於格格府,氣派非凡,隨著一黑衫中年人穿入一間花廳。

  只見簡松逸含笑端坐在椅上,目光凝視著薛瑜三人,面色溫和道:「你我不拘俗禮,三位請坐!」

  薛瑜三人也不拘禮各人坐下。

  簡松逸微笑道:「在下已知三位均是草莾奇士,應格格之求暗中衛護在下,衷心不勝銘感,在下先在這裡致謝了!」

  薛瑜三人見簡松逸如此謙讓,著實感動,忙起立躬身抱拳道:「草民等不敢!」

  「在下說過不拘俗禮,三位請快坐下也好說話!」簡松逸微微嘆息一聲道:「閣下等此行共十二人,除了格格府內兩名武師外,均是奇人異士,在下本不敢勞動大駕相隨跋涉江湖受盡風霜之苦,無奈格格關心太過不得已勉子應允,愧疚的是,日後恐在下無以相報。」

  薛瑜道:「小千歲說那裡話來,老朽等俱受過慶嬤嬤救命宏恩,雖肝膽塗地無以答報於萬一,這點風霜跋涉之苦算得了什麼?」

  「希望不要稱呼在下什麼小千歲,只須老弟相稱就夠了!」

  簡松逸道:「在下雖有官爵,卻厭惡爭權奪利,相互傾軋,性喜以閑雲野鶴之身遨遊名山勝地、五湖四海,不過在下也喜愛祛魔衛道,解危濟困,我輩身入武林,見胸懷磊落,忠肝義膽之士就該視為正人君子,凡心懷叵測,笑裡藏刀,陰險歹毒,在下則視為妖邪之流,」說著話音略略一頓,太息道:「在下雖官爵在身,不能不效命朝廷,那些謀叛亂黨的話在下何以袖手不管,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乃千古名言,但卻不能無視於明珠為非作歹,此後在下須借重大力仍多,但在下有一懇求,不知可否應允?」

  薛瑜一二人抱拳道:「但請吩咐,老朽等敢不竭力以赴!」

  簡松逸微笑道:「敢求三位不可被格格知悉在下所行所為,」說著起身長施一揖。

  薛瑜三人忙遑讓恭禮,道:「老朽等遵命,慶嬤嬤說過,格格之言可以不聽,但公子之言卻不可以不聽。」

  簡松逸低聲與薛瑜商談,接道:「治天下之道盡能以德服之,不可以殺止殺,始皇暴戾,此所以天下離叛,王莾無道,光武始態中興,在下則得此處才獲悉太行山主得手長江鏢局暗局乃系詭計,誘使俠義道人物自投羅網,而且出自奸相明珠授意,此刻已不知多少俠義道人物業已潛入太行中計死傷多人,在下決意轉頭趕往太行相救!」

  三人不禁大感欽服,但一聽簡松逸欲回程趕往太行,個個大驚失色,薛瑜道:「太行山廣袤千里,峭壁曉崖,尤其………」

  話尚未了,簡松逸朗笑道:「薛老莫非不願在下輕身涉險,往返費時,恐耽誤了華山之行,其實在下並非此意,不戰而屈人之兵乃為上策,如此這般細聽如何行事!」

  薛瑜三人答道:「老朽等聽候差遣!」

  簡松逸微笑道:「外廂已準備得有酒菜,亦派得有人侍候,薛老請將其餘之人則此候命!」

  花廳外黑影人立時恭請薛瑜三人前往外廂。

  片刻,

  花廳外步履急促,只見一個短裝挾住洪文龍進入,道:「稟公子,洪文龍擒到,身旁搜出一封羅如皋親筆書函!」

  洪文龍已受盡苦刑,此刻已膽戰魂飛,面無人色,跪伏在地,眼見簡松逸豐度翩翩,卻又大感驚異。

  短裝漢子將洪文龍吐實之語詳細稟出後遞呈一函。

  簡松逸仔細看了函中內容,面色一變,喝道:「將他拖出亂刀分屍!」

  洪文龍不禁嚇得魂飛天外,連連頓首叩請饒命。

  簡松逸面寒如冰,沉聲道:「你能與羅如阜面執,我可以饒你一命!」

  時至如今,洪文龍惜命要緊,自是答允。

  太行山主活喪門唐九淵坐在他那議事大廳豹皮交椅上狂笑聲。

  那份得意神情無法形容,笑聲如雷,響震屋瓦。

  兩旁待立的堂舵首領卻漠然如冰。

  唐九淵得意武林高手紛紛潛入欲竊取長江鏢局失鏢,已有七個卓著聲名高手陷身機關內慘死。

  活喪門唐九淵發現屬下了無歡愉神情,不禁大怒道:「這是他們自找死路,怨得了老夫麼?何況此乃受了明珠相爺之命,死者同道欲登門尋仇,正好自投羅網!」

  一瘦小老者抱拳躬身道:「屬下等並非耽心這個。」

  「為了什麼?」

  「屬下耽憂的是娘子關吳亮舵主等人懸屍示眾的事!」

  唐九淵不禁哈哈狂笑道:「老夫還道是為了什麼事?卻是為了這個,嘿嘿,自有相爺代報此仇,稍安勿急,何妨拭目以待!」

  忽見一嘍羅奔入稟道:「山主,現有山西巡撫署羅大人遣來一雙差官,說是有緊急大事求見!」

  唐九淵不禁一怔,詫道:「來人不是洪文龍?」

  「不是!」

  唐九淵稍一沉吟,道:「就說老夫出迎!」手掌一擺,命屬下撤去,獨自一人邁步出得議事大廳。

  崖口立著薛瑜及簡松逸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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