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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八章 兵不厭詐

  佛手岩下曲徑通幽,茂林修竹深處有山神廟一楹,紅牆綠瓦,除正殿外尚有廂屋五六間,殿坪上芭蕉四處,數叢篁竹,繁花豔發,尚有老桂數株,四季開花,風動處,蕉蔭碧涼,翠篁送韻,桂香飄溢,沁人心脾,令人意趣盎然,爽性悅目。

  一間廂房內榻上躺著長江鏢局副總鏢頭,風雷鎮八方程乃恭。

  他不知昏睡了有幾天了,一直未曾蘇醒過,榻旁椅上端坐著鐵瞻孟嘗徐三泰,手握一卷,沉心閱讀。

  片刻,程乃恭發出微弱呻吟,身軀動了動,緩緩張開雙目,眼前情景有異,不由驚詫出聲。

  耳旁突生起徐三泰語聲道:「程兄終於醒過來了!」

  程乃恭發現徐三泰陪伴在旁,驚道:「徐老爺子……」欲待坐起,只覺身體虛弱異常。一陣頭目眩黑,坐不起來。

  徐三泰道:「程兄有數天未進飲食,又身罹暗算,虛弱異常,幸虧吉人天相,轉危為安,容老朽喚廟祝送來酒飯用後再作詳談如何?」言畢飄身而出。

  程乃恭只是發楞,僅憶及那晚在客棧內正要脫衣沐浴之際,忽覺胸後一縷冷風如箭襲體立即不省人事,只不知如今身在何處?數日未進飲食更使自己大感震凜,忖道:「難道已過了十五麼?」

  只見徐三泰已領著廟祝走人,廟祝不過五旬上下,毫無武功模樣。

  廟祝送來四菜一湯,壺酒一樽,兩付杯筷。另一大盌饅頭包子。

  徐三泰俟廟祝退出後,取出一粒丹藥喂服程乃恭口中,笑道:「程兄行功周天後,體力必較前健旺!」

  程乃恭謝了一聲,暝目行功。

  徐三泰暗暗嘆息道:「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此人若再執迷不悟,喪心病狂,終必身敗名裂!」

  果然,程乃恭行功周天後精神倍感一振,離榻而起,與徐三泰共進飲食,迫不及待詢及詳情。

  徐三泰長歎一聲道:「自程兄失蹤後,老朽立即遷往永福客棧,東方老師等人四出搜覓程兄下落,但一直宛若泥半入海杏無音訊,迄至今晨方發現案頭留有函絨一封,內書程兄身在佛手岩山神廟後洞穴內昏迷不醒,才尋獲程兄移置在山神廟內。」

  程乃恭詫道:「留書人是何人?」

  「並無上下款·」徐三泰插首嘆息道:「老朽為此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擒走程兄必有其原因?棄置在洞穴內不聞不問動機何在?」

  程乃恭亦心內暗暗納悶,-忽道:「東方老師他們何在,今日是否十五?」

  徐三泰道:「在程兄失蹤後迭生變故,趙金英老師不幸身亡,老朽甚感痛心,今方還是十四,明晚之約諒必棘手異常。」

  程乃恭大驚失色道:「趙老師遭遇不幸了麼?唉,這是如何說起,今天十四,程某尚要趕到

  含鄱口,瞧瞧敞局所邀援手趕到了否?」

  徐三泰微笑道:「程兄稍安勿急,含鄱口那兒老朽另有安排,已至今晚,程兄切忌外出露面,須防殺身之禍!」逐將在永福客棧內丐中雙惡無端生事,溧陽雙英湯豪誣指其兄為趙金英所害,滄浪山莊端木兄弟為雙丐誣攀及途中遭蕭姓怪人之事一一敍出。

  當然還有所隱瞞,徐三泰說時觀察程乃恭神色。

  程乃恭目露歉然之色道:「為了敞局失鏢,累及趙老師殯命,徐老爺子諸位無端奔波,程某內心甚感愧疚不安!」

  徐三泰微微一笑道:「解危濟困,乃我輩之所應為,何謝之有?」

  程乃恭道:「趙老師是如何遭害的?徐老爺子尚未提及?」

  「就在程兄失蹤當晚,老朽等分向迫覓,返回後獨未見趙老師歸來,再度外出搜覓,發現趙老師陳屍溝渠,以遭蠍尾針致命。」徐三泰嘆息道:「並非老朽不願提及,但只見其針不見其人,滄浪山莊屬下鄉人亦在永福客棧內遭此毒手,但必須找出確證才可,不然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程乃恭不禁駭然變色,道:「徐老爺子言之有理!」

  徐三泰察言觀色,暗知姜翰林與程乃恭必大有淵源,微笑道:「這些暫且別提,依老朽看來明晚『復仇者』似無其人,必急在挑起一場軒然大波,為今之計老朽等可見機行事,能不參預即設法遠避,不過必須找出顏總鏢頭下落,不然無異大海撈針,程兄,你知否顏總鏢頭藏身確處麼?」

  程乃恭心神暗震,忙道:「程某的確不知,為此程某內心憂急如焚。」

  驀地,兩條身影驚鴻疾閃掠了入來,只見是展飛虹與陸慧娥二女。

  程乃恭忙欠身立起施禮道:「二位女俠邇來可好?」

  展飛虹道:「程副總鏢頭請坐,含鄱口有三撥人手趕集,說是應程副總鏢頭之邀而來,東方大俠答稱程副總鏢頭黃昏時分必可趕至,如今他們已散去了,貴局人手現在佛手岩下候命。」

  程乃恭倏地立起,抱拳笑道:「承展女俠見告,不勝感激,程某只覺體力漸複,竟欲立即趕往含鄱口,天晚必回。」

  徐三泰面現為難之色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萬一又……」

  陸慧娥嬌笑道:「徐老爺子大可放心,程副總鏢頭必然無礙,那晚暗算程副總鏢頭之人定是欲逼問顏總鏢頭下落,不料身後發覺另有人躡蹤,而且知道是何來路,攜帶程副總鏢頭同行必遭不幸,情急之下將程副總鏢頭棄置在山神廟洞穴內,說不定此人還是不免!」

  「那麼投書人又是誰咧?」

  「這就不知道了,眼前情況雲詭波譎,瞬息萬變,不過……」陸慧娥嬌笑道:「程副總鏢頭此去必然無事。」

  程乃恭抱拳一揖,道:「程某告辭!」匆匆走出。

  展飛虹悄聲道:「程乃恭不可能不知顏中錚下落,至少也必知隱情一二。」

  徐三泰頷首微笑道:「倘不出老朽所料,顏中錚事前已知程乃恭與清廷勾結,為此顏中錚親自護鏢,失鏢後更知處境之危,有意藏匿不出,逼使程乃恭無法卸其責,顏中錚一天不出,程乃恭即一天不得安寧,為虎作倀,作法自斃,怨得了誰?」

  展飛虹道:「如此,我等豈不是盲目摸象,疲於奔命。」

  「豈止我等疲於奔命而已,說不定失鏢現已送至大內,失鏢僅是幌子,藉此為由掀起江湖劫殺動亂,清廷可免去許多後顧之憂,不過……」徐三泰嘆息一聲道:「再無第二個璿璣秀士,程乃恭更無性命之憂,不論有所圖或無所圖均不敢殺害程乃恭,否則難脫干係!」

  陸慧娥笑道:「老爺子所見不差,自我等離開府城之後,日月雙環易煥堂即尾隨不舍,不言而知易煥堂必奉命而為。」

  驀地,一顆石子忽從外投入,落地有聲。

  展飛虹面色一變,拔劍即待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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