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牧野鷹揚 | 上頁 下頁
二九


  百了大師仍閉著雙目,喧了一聲佛號道:「洞主麼?久未見訪,貧納失迎了!」緩緩立起,轉身合十行禮。

  「不敢,」璿璣秀士微笑道:「驚擾大師禪課,歉咎良深,老朽此來非為別故,昨晚有人潛入庚舍,卻又被逃逸無蹤,為此四外搜覓,諒似潛隱近處。」

  百了大師不勝錯愕道:「洞主還有仇家麼?」

  「沒有,老朽從未與武林中人結怨,」璿璣洞主道:「想是誤打誤撞,奇怪此人略諳璿璣奇門遁甲之術,竟然困他不住!」

  「洞主為何知此人仍潛隱近處?」

  「大師明知故問,周近十裡方圓之內已布下奇門,未見任何破壞跡象!」

  百了大師知其謊言欺騙不實,合十答道:「洞主莫非猜測那人藏匿在貧納草廬內,貧納武功雖然微淺,有人潛入不能無所察覺。」

  璿璣洞主哈哈大笑道:「大師言重了,有道是百密一疏,老朽總不能不告強入搜索!」

  百了大師道:「洞主請!」

  「為此得罪了!」璿璣洞主在說話時冷俊目光業已巡視小小佛堂,毫無可疑之處,逕自掠入百了大師居室。

  百了大師緊跟著璿璣秀士身後,不禁暗暗一怔,明知簡松逸閃入自己居室,定然由視窗逃出,但見窗頁仍閉合原狀依然拴牢,忖這:「他竟會土遁之術麼?不然藏身何處?」

  璿璣秀士榻下角隅逐處察視,搖了搖首,又去灶前柴房搜覓,不禁嘖嘖稱異道:「莫非麥天奴眼花了不成!」轉身抱拳一禮這:「老朽向大師致歉,請勿見罪!」

  「豈敢,豈敢!」百了大師合掌送出門外行禮,作別後仍回茅廬端坐蒲團上,百思莫得其解。

  璿璣秀士出得茅廬百數十丈外停住,只見四條捷如飛鳥般身形穿掠樹叢蔭下,躬身道:「屬下等遍覓無著!」

  只見璿璣秀士冷森目光注視著一人道:「麥天奴,莫非你眼花了不成?」

  麥天奴道:「林中幽暗如晦,屬下隱約見得一條人影望百了大師草廬方向掠去,屬下不敢啟百了大師之疑欺迫廬側,故而飛訊洞主。」

  璿璣秀士沉聲道:「你看錯了,百了大師自甘隱世,不問世事多年,那有與外人勾結之理,別人不說,老朽卻信得過百了大師!」一聲走字出口,五人身形疾閃而去。

  卻不料一條形似淡煙身影尾躡其一行之後。

  驀的麥天奴四人同聲驚叫出聲,木立在地。

  璿璣秀士前行之勢快如離弦之弩,聞聲猛然一愕,身形陡的騰起一個倒翻回來,只見麥天奴四人面如金紙,口噤不能出聲,仰面倒下,詫道:「麥天奴,你們怎麼樣了?」

  這話顯然多此一舉,不言而知是中了暗算,璿璣洞主轉至麥天規四人之後察視,卻未瞧出傷在何處?伸手倏地抓起麥天奴腕脈搜宮過穴,只覺「神堂」穴滯阻梗塞,無法貫通,不禁心神一震,忙撕開麥天奴後胸衫布,發現麥天奴左肩之下靠近「魄戶」穴約莫低五分神堂穴側有一針尖紫黑小孔,如非窮極目力恐無法辨察。

  璿璣秀士掌心緊抵麥天奴「神堂」穴,吸出暗器托在掌心,只見一支細如牛毛狀灰白色芒刺,卻又軟軔,並非全鐵所制。

  「這是何陰毒暗器?」璿璣秀士喃喃自語,只覺在何處見過,驀然面色一變,詫道:「莫非這是九尾蠍姜翰林獨步天下的辣毒暗器蠍尾針麼?」

  三十年前璿璣秀士與姜翰林曾有過一面之緣,其時璿璣秀士尚是江湖二流腳色,雄心萬丈,誓必日後成為武林巨擘,頂尖高手,只要聞聽某人有一技之長,遂千方百計,卑言腴詞執弟子禮請益,這麼些年來真有人察知他心性不端總予拒絕,亦為他習成甚多絕學,是以寅緣得以親近姜翰林。

  姜翰林一則嫌璿璣秀士年歲太大,再則他亦不願自身絕學傳之非人,卻又不便堅拒,遂提出難題,需放棄原來一身武功方始循序練威其獨門武學,尤其是暗器手法蹊徑別走,與眾不同,不習成獨門武功無法施展。

  璿璣秀士先還不信,心疑姜翰林有意為難,經姜翰林取出一支蠍尾針,在一具繪有穴道木人十丈遠處,言明打何穴道,竟百不爽一,針無虛發,而且深淺由心。

  姜翰林自己試發後,即命璿璣洞主持蠍尾針試發。

  蠍尾針軟韌,又非金鐵堅硬所制,必須以真力貫注,打不出兩三丈之外即若飛絮般飄飄落地,何況遠在十丈開外,即使力能貫木,更未必能打中所認穴道。

  璿璣秀土知難而退,狼狽離去。

  當日姜翰林令他試打之蠍尾針並未淬毒,形狀雖一般無二,卻是透明未顯灰白。

  此刻,璿璣秀土不由自立地泛上一縷刺骨奇寒,發覺麥天奴體已猶溫,知蠍尾針死活由心,非姜翰林獨門解藥莫救,遂棄之不顧,疾掠回璿璣洞。

  簡松逸身影突現,站在麥天奴身前熟思盤算如何進洞相救徐三泰等等之策。

  須臾,只見簡松逸在麥天奴胸脅等處點了數處穴道,身形突又隱去。

  麥天奴悠悠醒轉,只覺全身酸痛麻木,頭目昏昏發重,爬了起來,發現三同伴仍然昏死在地,叫喚推拍無濟於事,暗暗納悶道:「洞主何在?」施救無策,只得蹣跚回洞。

  只見麥天奴走至一座削壁之前,壁上藤蘿密附,潺潺細水沿著崖壁流下垂注水澤,麥天奴突然響起一陣耳鳴,其聲如雷,無法稍止。

  簡松逸身影忽現,貼在麥天奴身後,麥天奴竟嗜若無覺。

  麥天奴武功半失,望瞭望崖壁一眼,猛吸了一口氣,身形拔起,左手撥開藤蔓,右掌半擎崖壁。

  簡松逸身軀亦如附管蛆般同起同落,突見崖壁中分,直裂三尺左右。

  麥天奴耳鳴不已,頭目沉重,自然不料身後躡隨有人,昏茫之際,手抓藤蔓蕩入洞口。

  卻不料洞徑出入之法隱秘盡失,麥天奴進入中樞一間寬大穹頂丹室中。只見璿璣洞主正與其他三名門下面色憂疑商計,猛然發現麥天奴踉蹌走了入來,不禁一怔,喝道:「天奴,你何以能回來!」

  麥天奴手指耳朵,搖了搖首,表示無聞璿璣秀士語聲。

  璿璣秀士目露驚疑之色。

  麥天奴行至璿璣秀士身前,道:「屬下耳鳴不已,不能聞聽洞主問話。」

  璿璣秀土忙在石案之上一張白紙上,筆書:「其他三人呢?」

  「仍迷不醒!」

  「有沒有人跟蹤?」

  「沒有!」

  一書一答,不禁把璿璣洞主呆住了,半晌冷笑道:「老朽就不信無人侵入?」

  「洞主是說有人跟隨著麥老四進來麼?」

  「這到未必,老朽料定此人先老朽而入。」璿璣洞主道:「既然此人先老朽入來,為何未有半點徵兆?」

  一個麻面漢子道:「洞主,恕屬下說句不中聽的話!」

  「沙豹,有話快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