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地獄紅顏 | 上頁 下頁
七〇


  眾人不禁捧腹大笑。

  黛萍諸女靨泛紅暈,低啐了聲,嫵媚一笑。

  眾人又再入席,殷殷勸酒,不覺月上中天,均呈醉意,忽見王二匆匆奔入,附著韓蔚廷右耳低聲道:「洛陽武師萬呈詳求韓老爺。」

  韓蔚遷雙眉濃皺道:「他無端結怨,樹一強敵,相求老朽助拳,老朽業已拒絕,怎麼又來糾纏。」說著離座立起,拱了拱手道:「老朽去去就來,暫時失陪。」說著與王二出室而去。

  燕飄萍忙向奚鳳嘯使一眼色。

  奚鳳嘯故作驚訝道:「萬呈祥麼?在下與他有舊,萍水故人過,相得樂何如。」說時亦轉身步出屋外而去。

  韓蔚遷疾掠出門首,即見一人低喝道:「請隨我來。」

  這人陡的拔上屋面,韓蔚遷如影隨形跟去,兩人身似淡煙般,眨眼身影如豆。

  卻不料另有一條黑影身法快極,超越兩人之前,一晃而隱。

  兩人先後到達城垣上,月色光茫下映著那人是一矮小面目陰冷的老者,道「老朽曾到韓兄府上,聞知韓兄在穀城翠華院中留連忘返,是以老朽急急找來。」

  韓蔚遷面色一變道:「柳堂主是否奉總瓢把子之命而來。」

  「正是。」老者答道:「總瓢把子命韓兄接掌武當。」

  韓蔚廷大驚失色道:「武當玄門正宗,例不傳俗家弟子。」

  「總瓢把子令出如山,決無更改之理。」說著授以一封火漆密緘,道:「依計行事,水到渠成。」

  韓蔚廷臉色凝肅,拆開密緘就著月色之下詳閱,不由臉色大變,搖首道:「三日前若依計行事,掌門之位必可順理成章取得,但如今情勢在變。」

  「什麼?」老者疑道:「總瓢把子算無遺策,料事如神,除非走漏風聲……」

  「且慢!」韓蔚廷似悟出其中大有蹊蹺,冷笑道:「前日清晨,掌門人忽宣稱閉關潛修一宗武功,命十三劍手守護紫竹軒,非召莫入,難怪燕飄萍這兩日緊纏著韓某不離,莫非森羅宮內藏有奸細不成?顯然掌門人得知風聲弄此玄虛?」

  柳姓老者心神一震,道:「倘如韓兄所測,那燕飄萍定暗躡而來。」

  韓蔚廷暗覺有理,四顧一望,只見月色淒迷下,蟲聲唧唧,並無絲毫可疑跡象,忖道:「是我推想錯了麼?」

  柳姓老者道:「老朽要趕往嵩山,轉回時順祝韓兄接掌武當十四代掌門之尊,韓兄速回翠華院,免人起疑心。」

  韓蔚廷拱了拱手道:「柳堂主珍重。」兩臂一振,沖天拔起,落幾五丈外屋面上。

  柳姓老者正待離去之際,耳邊忽生起一個低沉的冷笑,不禁魂飛膽落,只覺右肋一麻立即昏迷倒地。

  韓蔚廷返轉翠華院,只見燕飄萍正摟著一名叫梨芳的女子,醉眼模糊,緊偎著腮,胡哼小調,不禁一怔,沉聲道:「燕師侄,速隨老朽趕返武當,遲則無及。」

  燕飄萍一聞此言,嚇得酒醒了大半,推開梨芳一躍而起,道:「師叔這是何意?」

  韓蔚廷厲聲道:「森羅宮主者已遣出高手多人,日內即將攻山,你我如不趕回稟明掌門戒備應敵,武當恐遭屠戮。」

  燕飄萍駭然變色,道聲失陪,偕著韓蔚廷離去。

  武當山靜謐清幽,唯聞悅耳松濤,繚繞鐘聲,舉山不見一個道侶,跡象似異乎尋常。

  紫竹軒外守護著十三名劍手,按十三奇門之數橫劍站在碗大實心方幹紫竹林內,面色凝肅,眼色各異。

  這十三名劍於年歲約在二十四五歲,均經過掌門人梢心挑選根骨上乘者傳以武當絕學,個個太陽穴隆起,目光如電,一望而知武功已臻化境。

  忽見一個藍袍年青道者長劍振腕一揮,吐出九點寒星,沉聲道:「什麼人膽敢闖入紫竹叢林!」

  只聽韓蔚廷語聲道:「老朽韓蔚廷,有緊要大事須稟明掌門人。」說時林外身形一晃,韓蔚廷堆著滿面笑容走入林中小徑。

  藍袍年青道長也不恭身行禮,道:「原來是韓師叔,掌門人命弟子等守護在此,非掌門入宣召任何人不得放入,韓師叔請回吧!恕弟子無禮了。」

  韓蔚廷不禁勃然大怒,喝道:「老朽如非緊要大事怎能妄入,憑你也敢攔阻老朽麼?」

  藍袍道者默然不答,目光凝注著韓蔚廷,蓄勢戒備。

  韓蔚廷見狀知不動武是不行了,伸手解開腰間鎖結,抖腕霍地亮出一杆九節鋼絲軟鞭。

  藍袍年青道者冷冷一笑道:「韓師叔,你膽敢不遵掌門之命麼?」

  韓蔚廷沉聲道:「權衡輕重,不得不爾,靜玄,你以小犯上,就有一項死罪。」說時一招「金龍剔甲」揮出。

  招沉力猛,鞭勢如山,滿空銀光鞭影,罩襲靜玄道人而去。

  靜玄冷冷一笑,振腕倏出三招,灑出一片寒星。

  鞭劍相接,一串金鐵交鳴響起,蔚廷只覺軟鞭被震了開去。

  韓蔚廷不禁大駭,已知掌門人這麼些年來,韜光養晦,不問外事,苦心調教十三劍手就為著解救武當目前滅門之禍,暗道:「天數如此,人力豈能挽回,掌門人,你太癡心妄想了。」手中已疾出九鞭,風卷雲掃,雷霆萬鈞。

  要知韓蔚廷乃武當名宿,掌門師弟,本門絕學已臻化境,靜玄怎可抵敵,但靜玄所展劍式並非玄門正宗,僻奇詭異己極,韓蔚廷鞭勢悉被封向外門。

  究竟韓蔚廷乃是武林高手,投身森羅宮已多年,旁門奇學兼蓄淵博,鞭勢突變,辛辣進攻。

  此刻,四條人影疾閃而至,各立方位,展開五行劍陣,寒光電奔,配合嚴謹,*得韓蔚廷守多攻少,韓蔚廷不禁凶心大發,左手暗扣著九顆子母連珠飛弩,食指拉弦,欲趁機發出。

  驀地——

  紫竹軒內突傳出武當掌門語音道:「師弟,是你要見貧道麼?他們奉命攔阻,不可怪責。」

  靜玄五人聞聲立時收劍即退。

  韓蔚廷不知怎麼暗中打了一個寒噤,神情一凜,道:「小弟本不敢違命,怎奈情勢危急,必需稟明掌門指示機宜,不得巳為之,乞掌門人恕罪。」

  「師弟進來。」

  韓蔚廷收鞭系腰,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慢步走入紫竹軒內。

  軒內僅擺設一張栗木胡床,武當掌門跌坐其上微笑道:「師弟你說情勢危急何故?」

  韓蔚廷道:「森羅宮老賊已遣高手多人,分兵三路,攻向本山,據報夏口已發現森羅宮黨徒形蹤,如不預為籌計,只怕覆巢之下並無完卵。」

  武當掌門人微笑道:「師弟,你怎消息如此靈通。」

  韓蔚廷不禁面色微變,左手姆指已捏破森羅宮秘制毒彈,室內立時彌布著一重無形毒煙,口中答道:「此事江湖上巳無人不知。」

  本意武當掌門此刻已筋酥骨軟,武功盡失,那知武當掌門倏然面色一寒,發出一聲冷笑。

  韓蔚廷不禁大驚失色,右腕一抬,三支鐵翅蝙蝠將出未出之際,忽見武當掌門面色慘變,身形搖搖欲傾,喃喃出聲道:「孽障,孽障。」

  顯然毒性已發,額角沁出冷汗如雨。

  韓蔚廷此時臉上現出得意笑窖,道:「師兄,依小弟之勸將掌門讓與小弟接掌,可保武當三千生靈。」

  武當掌門長歎一聲道:「本門例不傳俗,師弟恐難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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