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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昆明四季如春,雖時序入冬,郊外景物仍是黛擁鬱翠,三官廟外卻楓紅如火,風送葉動,掀起一片紅浪,眩人眼目。

  突林外傳來啪噠啪噠步履聲,只見一個蓬首垢面鳩衣百結中年叫化,足登一雙破爛不堪草鞋奔來,兩手各掛著一隻熱氣騰騰,油黃香味撲鼻的富貴雞,口中咀嚼有聲,向三官廟奔去。

  廟內忽邁出一瘦小灰衣廟祝,道:「此廟不收叫化,請往別處去吧!」

  中年叫化嘻嘻一笑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轉身而去。

  他轉身之際,一蓬寒芒電奔疾射向廟祝,中年化子以快得不可思議的手法打出,廟祝猝-不及防,只悶噑得半聲倒地不起。

  中年化子冷冷一笑,兩雞併入左手右手,五指疾抓廟祝入廟。

  片刻功夫過去,六黑衣人飛奔而至,將所扛麻袋放下,一黑衣老者高聲道:「廟內有人麼?」

  三官廟內疾掠出滿嘴油膩,目帶不忿之色廟祝,喝道:「什麼人?」

  黑衣老者打一手式,沉聲道:「奉門主之命,令老朽等來此?」

  這手式已宣示了,他在本門身份職司。

  廟祝神色立肅,側身一讓。

  六黑衣人提著麻袋魚貫走入,穿過正殿,只見後殿擺著一張白木小桌,桌上放著一大盌剁碎雞塊,另有半碗酒,雞骨狼藉棄地,不言而知廟祝正在自飲自酌。

  那為首黑衣老者是個嗜飲如命酒徒,不禁嘖嘖出聲道:「好香!」

  廟祝忙打開一扇竹櫥,取出六付碗筷,在碗中一一斟滿了酒。

  由於六黑衣人不疑廟祝有詐,奉命在三官廟內候命,有酒有雞那還不饞指大動,聚坐一席痛飲。

  酒味醇冽,入口芳香,雞肥腴美,不禁大快朵頤。

  驀地——

  六黑衣人突感一陣頭暈目眩,心知著了道兒,不禁面色一變,怒視廟祝,身形倏地立起,眼前卻是一黑,紛紛翻倒在地。

  廟祝哈哈一笑,離座而起,前殿忽掠入藍布大褂面目怪異的摩雲神爪孫道元。

  孫道元迅疾解開麻袋,扶出老叫化司空奇。

  只見司空奇雙目緊閉,面色如冰,身軀佝僂縮作一團,孫道元冷笑道:「好辣毒的手法!」

  廟祝不禁一驚道:「司空長老尚有解救否?」

  孫道元冷笑道:「白衣凶邪點穴手法歹毒,再施以縮骨禁制,如不明解法,司空前輩恐落得終身殘廢,每日兩次陰火焚身之苦。」說著落指如飛。

  只見司空奇全身骨骼剝剝作響,徐徐伸長,恢復半睡模樣,蒼白臉色漸轉紅潤。

  須臾——

  老叫化司空奇喉中發出一聲呻吟道:「老化子好苦!」緩緩睜開雙目,瞥清兩人形像俊,面現笑容,倏又閉上雙目。

  廟祝神色一驚,道:「老前輩……」

  孫道元笑道:「老叫化受制過久,必須調勻真氣恢復功力,閣下不必驚疑。」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老叫化忽彈身立起,伸出蒲扇般大小手掌搭在孫道元肩上,哈哈大笑道:「不想老叫化能得再世為人,老弟,老叫化服了你了。」

  孫道元道:「凶邪百密一疏,才有此失。」

  司空奇目中忽逼射怒焰,道:「老弟?你我現在何處?老化子不報此仇,誓不為人,走,咱們去找那魔崽子。」

  孫道元道:「你我現在三官廟。」

  司空奇詫道:「不在黑龍觀麼?」

  孫道元搖首一笑道:「白衣人放出風聲,說你老化子現擒囚在黑龍觀,在觀外密佈伏樁,誘使貴幫高手及我孫道元入伏,志在孫道元那柄紫電劍。」

  「紫電劍」司空奇似吃了一驚,目注孫道元肩後斑剝蒼爛長劍,詫道:「是真的麼?」

  孫道元點點頭道:「一點不假!」

  司空奇目中神光一振,道:「有此劍在,凶邪何足為懼,你我速去黑龍觀。」

  孫道元搖首笑道:「此刻不可打草驚蛇,黑龍觀外即將成為血腥之地,但並非丐幫中人,老前輩大可不必耿耿於懷。」說時挽著老叫化掠出三官廟外。

  廟祝疾隨在後,道:「廟中六匪如何處置?」

  孫道元回面揚手,擲出一線紫芒落入廟內。

  忽聞一聲霹靂巨響,整座三官廟炸裂,硝煙奔空,磚石濺飛如雨夷為平地,威勢駭人。

  司空奇詫道:「老弟,你這霸道暗器似是子母雷珠。」

  「不錯!」孫道元道:「嫁禍江東,在下不得已為之。」

  司空奇哈哈大笑,三人連袂如飛而去……  黑龍觀外雖寂靜如水,但暗中卻密雲欲雨,一觸即發之勢。

  白衣人面目森寒如冰,負手屹立在大殿內沉思,眼中神光隱泛出憂鬱色采。

  他仰面望瞭望殿外天色,喃喃自語道:「怎麼還不見來呢?」

  驀地——

  天際遙處隨風傳來一聲霹靂巨震。

  白衣人不禁面色暗變,低喝道:「常隆!」

  殿角暗處突疾射出一條瘦小黑衣漢子。

  白衣人沉聲道:「你聽見方才霹靂響震聲麼?」

  黑農漠子道:「屬下聽見了!」

  白衣人道:「你去查明速速回報。」

  黑衣漢子疾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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