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大江寒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中年叫化道:「司空長老離去之際,不慎形跡敗露,但司空長老仍蒙然不覺,為凶邪誘入黑龍觀擒囚。」

  唐夢周詫道:「閣下為何如此清楚?更為識得在下。」

  中年叫化似知唐夢周心疑,答道:「本門弟子多人已潛跡在滇藩府邸,司空長老可潛入藩邸即是因此,奉本門高手龍形八掌金大德之囑尋訪公子相助。」

  唐夢周略一沉吟,道:「司空前輩仍在黑龍觀內麼?」

  中年叫化道:「他老人家陷身黑龍潭,但滇藩不知隱秘已泄,盡勒逼丐幫聽命於他,他老人家虛與委蛇,無絲毫傷損。」

  唐夢周道:「好,事不在急,在下須在今晚潛入滇藩私邸。」

  中年叫化聞言面色一變,道:「如今藩邸戒備更加森嚴,高手如雲,公子潛入恐……」

  「凶多吉少,是麼?」唐夢周搖首道:「無妨,閣下不是說丐幫門下已有多人潛跡臥底在藩邸麼,請揀一與在下身裁相似之同門前來,在下易容巧妝潛入,魚目混珠,諒不致發覺。」

  中年叫化聞言大喜,道:「公子在何處等候小的!」

  唐夢周道:「在下在泰順祥布莊作客,但不可由前門進入。」

  中年化子領命快步如風走去。

  唐夢周回至泰順祥布莊後進,麥如蘭嚴薇薇二女趨迎引往內室,與二女密商。

  忽聞稟報道:「藩邸楊松齡副統領來訪。」

  唐夢周道:「丐幫門下來到即引往秘室相候。」隨即走出,進入前廳,即見一身裁高大,虎背熊腰錦袍老者,郎朗笑道:「楊副統領委實耳目靈通,怎知在下來此。」

  楊松齡軒眉宏笑道:「京中拜別,倏忽一載,公子丰采更勝於昔,欣羡不已,兄弟閑來無事大街購物,無意發現公子進入泰順祥布莊,先還疑心老來眼花,不敢冒認,向布莊店夥探聽之下,果是公子。」說著殷殷存問,親切備至。

  唐夢周道:「不瞞楊副統領,在下于冀南無意結識紅粉知己,私訂鴛盟,得家嚴首允,迎歸作為妾侍。」

  楊松齡道:「公子眼高於頂,必非庸俗脂粉,如夫人定是國色天香,不知是那家千金。」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江湖中人,不值一提!」

  楊松齡道:「江湖中人亦有絕色,兄弟意欲明午在寒舍設席洗塵,屆時命轎馬相迎,公子與如夫人務必賞光。」

  唐夢周道:「恭敬不如從命,但無須太破費了。」

  楊松齡又閑淡了數句,一字不提玄靈宮之事。

  唐夢周明知滇藩耳目靈通,那有不知之理,見他不問,自己也樂得不說。

  楊松齡起身告辭。

  唐夢周送出布莊外,轉回內進。

  麥如蘭已在簷前相候道:「丐幫門下已至,現在秘室相候。」

  唐夢周疾行至秘室,只見中年叫化與一衛卒立候。

  茲事體大,唐夢周不作寒喧,即詢問衛卒藩邸情形。

  那衛卒立取出一幅圈卷,道:「小的李通,已在藩邸一年,此圖繪之甚詳,一物之微均已標明。」

  唐夢周含笑點頭,又問:李通在藩邸工作情形。

  李通又將他在藩邸情形敘說甚詳。

  唐夢周對鏡易容,半個時辰後竟易成李通模樣,並換穿李通衣履,模仿李通口音,神肖無異。

  二更起鼓,唐夢周飲酒過量,醉意醺醺出得布莊後門,身形踉蹌往藩邸走去。

  唐夢周裝作酩酊大醉,竟混過門衛逕入藩邸,跌跌倒倒進入居屋。

  同房有兩人在,見李通滿面通紅,醉態可憎,斥駡李通不知在甚麼窯子尋花問柳,飲酒作樂,竟醉得這付模樣。

  李通充耳不聞,倒上床去擁被就睡,須臾即鼾聲如雷。

  更鼓三響,偷窺同室二人,俱已入睡,悄然而起,點了兩人睡穴,捷如狸奴般電閃掠出室外,鶴行鷺伏,避過多處暗樁伏卡。

  滇藩如此深夜尚未就寢,獨自一人在書房內觀閱機密文折。

  門外屹立著一雙帶刀護衛,目光炯炯如電,一望而知兩人武功不弱。

  月洞門外忽走入一個青衣侍婢,纖手把著一盌「燕窩湯」,無疑是送往滇藩飲用。

  青衣侍婢蓮步姍姍正行之間,忽感心頭怔忡,跟前一黑,倏忽之間便已復原,只道自己疲累所致,也不為意,逕送入書室退出。

  殊不知唐夢周在倏忽之間在燕窩湯內弄了手腳,身手之快無與倫此。

  片刻之後,一雙護衛昏昏欲睡,眼皮垂下,李通掠入書房,只見滇藩已伏案沉睡,口角流涎,微微一笑在滇藩身上點了數處穴道,迅疾退出翻出邸外,換回真李通後,穿空飛去。

  一雙護衛昏昏欲睡感覺,僅片刻功夫,倏又精神大振,忽發現書房內燈光已無,只道滇藩已入睡,也不以為憊,因滇藩獨宿書房已屬司空見慣。

  五鼓天明,藩邸突傳出噩耗,滇藩忽罹患中風,口眼歪斜,無法言語,左半癱瘓。

  風聲不脛而走,未至晌午,已傳遍昆明。

  旭日東昇,昆明又是一片熙熙攘攘。

  藩邸護衛副統領楊松齡滿頭大汗,氣極敗壞匆忙闖入泰順祥布莊。

  唐夢周正用早饍,目睹楊松齡奔入,忽離座起身趨迎,道:「楊副統價為何如此神色,莫非出了什麼大事麼?」

  楊松齡不禁一怔,道:「公子怎還不知情?」

  「是否滇藩得病之故麼?」唐夢周微笑道:「人食米穀百草,那有不生病之理,延醫調治,攝坐靜養,自可痊癒。」

  楊松齡道:「滇藩盛年有為,身體健壯,這中風不語半身不遂之疾得病甚怪。」

  唐夢周道:「豈不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楊松齡道:「公子之言誠然有理,楊某奉命出省延請名醫,昨日楊某……」

  話尚未了,唐夢周即朗笑道:「楊副統領太多禮了,在下豈是如此不通達情理之人,楊副統領只管請便。」

  楊松齡不勝歉疚,笑笑道:「如此楊某告辭,倘公子不急予離滇,楊某改日定備席洗塵。」

  唐夢周笑道:「不必了,人情恩義暖,吃水也心涼,楊副統領有此誠意就是,在下謹心領而謝。」

  楊松齡抱拳一拱,轉身跨出一步,倏又回面道:「楊某适才來時路經撫署,恰遇大內鐵衛士副管帶盛秋霆拜客辭出,此刻當在藩邸,盛大人與公子京中頻相過從,交情莫逆,聞知公子在此作客,定須到來拜望。」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盛大人也來了麼?在下恭候盛大人駕臨了。」

  他送出楊松齡,目送楊松齡乘騎而去,疾返內廳,道:「薇妹!」

  嚴薇薇疾閃而出。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