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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第十四章

  松柏蒼翠深處狗吠聲燥囂不絕,風動枝搖,隱隱可見一幢道院,紅牆綠瓦,飛甍高聳,規模似極為宏偉。

  談靈飄身入林,忽感身後勁風颯然,情知有異,身軀疾旋,五指一式「毒龍探爪」飛攫而出。

  一聲悶噑,五指正抓住一隻身如小牛粗細的藏獒腦門,指力沉勁,篤的抓裂腦袋,漿溢血流,屍墮在地。

  驀然,四面八方紛紛撲來八九條藏獒,談靈冷笑一聲,人疾虛空騰起,雙拳一分,只見藏獒悶聲不響,叭噠陸續墮地,一動不動。

  突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施主好毒辣的手段。」

  談靈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面目陰沉、高顴聳額中年背劍麻冠道人立在三丈開外,不禁沉哼一聲道:「道觀寺院乃十方勝地,何故縱狗傷人,如非在下略習防身武技,豈非傷在狗爪之下。」

  道人冷笑道:「貧道這鐵鶴觀並非瞻仰勝地。」

  談靈詫道:「鐵鶴觀是禦敕禁地或有官府告示?」

  道人冷笑道:「那倒無有!」

  談靈道:「看來道長是觀主了?」

  「也不是。」

  談靈忽面色一變,右手迅快無倫飛出,一支鋒芒犀利的匕首已頂在道人咽喉穴上,道:「如在下所料不差,鐵鶴觀無疑是盜匪潛藏之處,本來在下偶經路過,並不一定入觀,此刻非要瞻仰瞻仰不可。」

  麻冠中年道人面色慘厲,雖目露驚恐之色,猶自冷笑道:「施主不要後悔。」

  「在下決不後悔!」談靈冷笑道,「鐵鶴觀縱然是龍潭虎穴,亦難嚇倒在下。」匕尖一緊,鮮血頓從麻冠道者喉間沁出,順著匕首一滴一滴淌下。

  麻冠道者臉色大變,顫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施主這等心狠手辣卻是為何?」

  談靈陰陰一笑道:「在下要道長說出鐵鶴觀隱秘。」

  麻冠道者慘笑道:「鐵鶴觀雖是武林一脈,卻並不與江湖中人交往,閉門清修,與世隔絕,施主顯然起了誤會。」

  談靈冷笑道:「真的麼?」左手兩指飛出點在陽府穴上,迅疾無倫挾在脅下潛龍升天拔起,悄無聲息落在脊後瓦槽中,放下道者,低聲道:「在下要道長流血枯竭而死,何況這柄匕首淬有奇毒,在下不通道長能忍受得住如此痛苦。」

  言猶未了,麻冠道者突感一縷麻癢感覺由喉間傳入,飛湧遍體。

  麻冠道者不禁膽寒魂落,道:「施主要問些什麼?」

  談靈道:「金天觀主姚紹九在內麼?」

  麻冠道長黯然不語。

  談靈冷笑一聲,也不逼問。

  須臾,只聽麻冠道者嘆息一聲道:「敝觀主亦是迫不得已,非但金天觀主幽禁在觀中,而且金天觀主之家小亦被誘擒。」

  談靈詫道:「金天觀主乃出家人,那有家小?」

  麻冠道者答道:「姚紹九尚有年高雙親及其同胞手足家小。」

  談靈若有所悟,道:「貴觀主為何人脅迫?」

  「無名凶邪!」

  此刻——

  谷雲飛等群雄已逼近鐵鶴觀,而觀中之人亦感覺狗吠之聲寂滅及麻冠道者久久未見返回有異,紛紛出觀查視。

  正巧兩下裡劈面遭遇,一鬚髮如銀老道手指狼藉犬屍,目注穀雲飛冷笑道:「諸位好大膽子,竟然將本觀所畜靈犬戮斃。」

  穀雲飛淡淡一笑道:「道長不要血口噴人,貴觀靈犬道長親眼目擊是在下等毒手所殺麼?」

  老道聞言不禁一怔,道:「然則是何人所殺害?」

  穀雲飛道:「在下不知,請問道長是觀主麼?」

  老道答道:「貧道飛龍,忝為鐵鶴觀主!」說時鐵鶴觀弟子已慢慢各占方位,將穀雲飛等人困住。

  穀雲飛環視了一眼,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道:「家師金天觀主是否在貴觀作客?」

  飛龍聞言面色微變,但倏又轉顏笑道:「想不到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令師現在敝觀,你就是穀雲飛麼?年歲輕輕就名揚武林,難得之極,請!」隨即令門下搜覓傷害藏獒匪徒。

  穀雲飛心知有詐,欠身施禮道:「不敢!晚輩等尚有要事在身,煩勞貴觀弟子傳報一聲,請家師出見,晚輩稟明此行經過立即就走。」

  飛龍主哈哈大笑道:「縱有急事,那有過門不入之理,難得你等能找來此處……」

  驀地——

  觀中傳來一聲森冷語聲道:「飛龍,無須裝作了!打開窗子說亮話,明告他們,順我者留,逆我者亡。」

  飛龍觀主面色疾變,道:「諸位還是隨貧道入觀吧!令師有性命之危,諸位或可相救令師性命!」語氣斬釘截鐵。

  金天觀四傑不由呆住了。

  盧琬玲冷笑道:「我等並非全是金天觀門下,如不立即釋放金天觀主,姑娘定要將此觀夷為平地,雞犬不留!」說完玉手疾揚,一道紅光離手飛出投入觀中。

  只聞一聲驚天霹靂巨響,一方紅牆「轟」的塌裂炸飛,石塊飛起半空,塵土沖霄彌漫,威勢駭人。

  飛龍觀主面色一變,喝道:「拿下!」

  鐵鶴觀門下紛紛撲向盧琬玲等人。

  金天觀四傑猝然圍攻飛龍道長,聯臂出手,招式毒辣淩厲。

  一鐵鶴觀門下揮起一股寒芒劈向呂劍陽。

  呂劍陽冷笑道:「憑你也配!」

  身子一滑,長劍疾抖,寒虹過處,一聲慘噑中那道人一顆頭顱離肩沖起半天,滴溜溜墮向兩丈開外,鮮血噴灑如泉。

  盧琬玲相距呂劍陽最近,駭然變色道:「這是什麼劍法!」

  呂劍陽赧然笑道:「在下新近習得此招,尚未盡得神髓,競有如此威力,大出意料之外。」

  盧琬玲忙道:「咱們沖入觀內趁機救出金天觀主。」

  呂劍陽搖首道:「不可輕身涉險,此時談靈已入觀內,他心計過人,武功精絕,必可救出金天觀主。」

  盧琬玲柳眉一皺,道:「談靈並非好人,閣下為何如此深信不疑?」

  呂劍陽不便說破,只道:「談靈並非昔年之談靈。」

  此時,又一鐵鶴觀門下仗劍撲來,盧琬玲快劍電奔,一式「瀑飛三疊」,劍飆疾閃過處,那鐵鶴觀門下聲猶未出,已自屍分數截倒臥血泊中。

  鐵鶴觀門下甚眾。宛如湧潮般聯臂攻襲群雄,呂劍陽、盧琬玲頓時陷入混毆中。

  突聞一聲暴雷似地大喝,飛龍觀主袍袖飛揚,金天觀四傑如受重擊,各發出一聲悶哼,身形震得倒飛出丈外,口角溢出一絲鮮血,面色慘白,顯然罹受重傷。

  鐵鶴觀主飛龍道長髮須蝟張,目中精芒懾人,掃視了場中一眼,大喝道:「住手!」

  雙方紛紛停手不攻。

  呂劍陽疾步走向飛龍道長之前,冷笑道:「道長有何話說?」

  飛龍面色一冷,沉聲道:「諸位為何尚執迷不悟,何必將性命喪生在敝觀外。」

  呂劍陽冷笑道:「在下不通道長有此能為制我等於死。」說著唰地長劍一式攻-出,迅快絕倫,劍氣逼人。

  飛龍道長不料呂劍陽劍勢如此詭奧淩厲,疾地飄身開去,即是如此,道袍一角卻被劍芒削落飛飄墮地。

  只聽觀內傳來一聲朗朗大笑,笑聲未絕,一條身影現出,看似慢步而行,其實迅快如飛。

  群雄看出來人是一頷下無須,面色冷漠如冰,身著一襲錦袍中年人。

  呂劍陽知這一式怪異劍法引來正主兒,不由自主地冒上一股奇寒,橫劍護胸,向盧琬玲打了一眼色,示意留神戒備。

  盧琬玲右手執劍震出一抹寒星,左手五指緊握著一粒霹靂子,注視著錦袍人。

  只見錦袍人飄身立定,望了呂劍陽一眼,道:「你是何人門下,可惜你這一式劍法未悟神髓,僅能展出兩分威力。」

  呂劍陽道:「在下點蒼詹南坤。」

  錦袍人聞言不禁一怔,倏又放聲大笑道:「點蒼有你這傳人,可說得揚眉吐氣了。」繼又目光轉注盧琬玲,面泛笑意道:「如我所料不差,看姑娘這身穿著,定是紅衣羅刹盧琬玲了。」

  盧琬玲答道:「不錯,正是姑娘。」

  錦袍人神態傲然,冷冷一笑道:「諸位今日是沖誰來?」

  盧琬玲冷笑道:「就沖著你來。」

  錦袍人發出一聲朗笑,道:「諸位不該信口胡言,知道我是誰麼?」

  只見錦袍人面色一寒,又道:「既然不知道我是誰?為何沖著我來。」

  呂劍陽道:「閣下為何誘擒金天觀主。」

  錦袍人哈哈大笑道:「你等自命正派高人門下,就該明白是非,當知金天觀主實乃殺害王屋盲叟之凶徒。」

  此言一出,群雄不禁心神大震。

  穀雲飛已服下本門丹藥,傷勢稍愈,聞言怒滿填膺,大喝道:「閣下切勿血口噴人。」

  錦袍人道:「何不入觀問明令師,就知所言不假!」語聲寒冷如冰。

  忽聞觀內傳來一聲冷笑道:「不用問了,惜閣下去遲一步,倘王屋盲叟落在閣下手中,恐生不如死。」

  錦袍人聞聲色變,禁不住旋身望去。

  呂劍陽、盧琬玲兩人猝然出手,雙劍電奔刺向錦袍人雙肋。

  錦袍人冷哼一聲,身形倏地虛空騰起六尺,呂劍陽、盧琬玲雙劍頓時刺空。

  陡地錦袍人身形一沉,雙足正踩著雙劍上,掌出身旋,「轟」的罡風山湧,將呂劍陽、盧琬玲兩人震得跌出三四丈。

  這時談靈已電疾風飄落在錦袍人身後不遠,冷笑道:「閣下武功雖高,可惜太不光明磊落,心胸狹隘,手段卑鄙,使我等不勝厭惡。」

  錦袍人猛然回顧,只見一面目醜陋中年人立在身後,大喝道:「尊駕是……」

  「在下談靈!」

  四字緩慢有力說出,談靈身上似籠罩一層殺氣,令人凜栗。

  錦袍人不禁心中泛生一股寒意,倒退了一步,道:「談靈!」

  「不錯!」

  錦袍人呆得一呆道:「尊駕是從鐵鶴觀出來的?」

  談靈冷笑道:「閣下說得一點不錯,我談靈亦將金天觀主及其家人解救了。」

  錦袍人目中逼吐懾人精芒,獰聲道:「尊駕豈不知金天觀主是殺害王屋盲叟凶徒?」

  「這個我知道。」談靈冷冷一笑,接道,「金天觀主隨同那隱名凶邪趕至王屋時,盲叟已遇害,可見另有其人。」

  「至少證實他有殺害王屋盲叟之心!」錦袍人冷笑續道,「兄弟為了主持武林正義,追覓真凶,難道不對了麼?」

  「大錯特錯,金天觀主既未殺害王屋盲叟,何來罪行,閣下以金天觀主家小作質脅迫就範,豈非與那隱名凶邪一丘之貉……」

  「住口!」錦袍人一聲大喝出口,道:「我與你說話太多了。」

  談靈冷笑道:「在下也有同感,實用不著與閣下枉費唇舌。」

  錦袍人猛地彈身出劍,寒芒疾閃而出。

  他快,談靈比他更快,刀芒飛射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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