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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那老者慘噑一聲,身形栽僕在地。

  談靈大喝道:「你們該死!」一式「回雲出穀」,長劍電卷而出,左掌虛空一揚,將盧琬玲震出一丈開外。

  他劍招辣毒迅快,一雙老者連來人亦未分辨清楚,兩顆頭顱離肩飛起,鮮血噴濺如雨,屍體倒下。

  轉而望去,只見盧琬玲面色慘白如紙,眸露駭異之色注視著自己。

  談靈慢慢走了過去。

  盧琬玲面色一變,厲叱道:「站住,你是談靈。」

  談靈微微一笑道:「盧姑娘別來無恙、還記得我在下談靈。」身形卻未停住。

  盧琬玲橫劍護胸,欲待談靈挨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擊出手。

  談靈距盧琬玲身前七丈開外停住,道:「姑娘你已身中奇毒,在下並無相害姑娘之心。」

  盧琬玲冷笑道:「這不要你管。」

  談靈笑了,笑時露出滿口雪白如若編貝,展齒道:「雖不關在下的事,但在下非管不可,誰叫在下與姑娘是舊識,何況眼前的談靈並非昔日的談靈。」

  盧琬玲冷笑道:「這話有誰能信!」此刻體內毒性已發作,額角冒出冷汗,強行抑制著體內宛如蛇噬痛苦。

  這情形瞞不了談靈一雙神目,微微一笑道:「不錯,在下昔年在江湖中名聲委實太壞了,無法使姑娘置信,但這些均無關緊要,姑娘如不解去奇毒,必難活著出得此宅。」說著右掌虛空拂出。

  五縷指風分點在盧琬玲五處穴道上。

  盧琬玲機伶伶面打一寒顫,心中大驚,無如穴道受制,不能出聲。

  只見談靈在一黑衣老者屍體脅旁解下一隻水囊,背著自己不知在做什麼,須臾轉身快步走來,掀開自己唇齒,將水囊中水喂服而下。

  片刻,盧琬玲只覺體內痛苦消失無蹤,知奇毒已解,不禁又喜又驚。

  談靈目光四巡了一眼似有所覺,低聲道:「在下並非故意示惠,但面臨強敵,應同仇敵愾,在下亦不能見死不救,眼前形勢之下,我等實難以與李同康抗衡,不是說李同康武功曠絕,而是他有白虹劍在手。」說著右手施展虛空拂穴手法與盧琬玲解開穴道。

  盧琬玲縱身飄開三尺,道:「閣下武功似較前精進不少。」

  談靈道:「但談靈依然故我,請姑娘速離此宅,以免殺身之禍。」

  盧琬玲凝眸注視了談靈一眼,冷冷笑道:「請問閣下來意?」

  談靈嘴角隱泛一絲笑意道:「與姑娘一般,志在白虹劍。」

  盧琬玲不禁一怔,道、「閣下似有自信能取得白虹劍。」

  談靈聲寒如永道:「在下並未說此話,今日能否全身而退也無法知道。」

  盧琬玲詫道:「既然如此,閣下你必以身涉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乃愚不可及之事。」

  談靈道:「在下雖無勝算,卻有一半希望,志在必得。」

  盧琬玲道:「閣下志在白虹劍為何?難道有揚名武林之意。」

  「冀獲得美人芳心。」

  「誰?」

  談靈笑道:「武林第一美人,無憂谷主愛女柏月霞。」

  盧琬玲面色一寒,暗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憑你也配。」

  談靈哈哈一笑,將水囊遞與盧琬玲,道:「囊中余水可救治姑娘同行傷者,望速離此宅,姑娘緊記。」說著身形倏地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身如輪轉,突彈身疾射,快如流星瞬眼無蹤。

  十數丈外花木叢中突目起一條形如淡煙人影,追向談靈之後。

  這人正是無憂谷二谷主顏鴻慶,身形飛落在一座高樓之下,察覺談靈已無影蹤,不禁一呆。

  高樓四外靜悄悄地空無一人,顏鴻慶忖道:「莫非李同康已遁離此宅,自己方才雖遇攔阻,但匪徒一接則退,並無真正阻攔之意。」

  他兩道銳厲目光注視在高樓上,料知李同康雖遁離,但尚有惡毒安排,心下拿不定主意是否需人樓查視有無蛛絲馬跡留下。

  驀地——

  忽聞高樓上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顏鴻慶你委實膽大包天,敢妄行侵入老朽住宅。」

  顏鴻慶心神一驚,道:「尊駕就是李同康麼?」

  「不錯,老朽正是李同康。」

  「尊駕何不現身出見。」

  樓上傳來陰沉冷笑道:「顏鴻慶,你沒有膽量上樓與老朽相見麼?」

  顏鴻慶不禁怒火頓生,大喝道:「誰說不敢。」雙肩猛振,潛龍沖天拔起,身形一斜,宛似風中落葉般,悄無聲息沾足樓廊上。

  只聽李同康沉聲道:「將樓門推開,老夫就在廳內恭候大駕。」

  「嘭」的一聲大響,顏鴻慶一掌推出,重如山嶽無形真力,把兩扇木門震得望內飛入。

  一聲大響,木門墮碎在地。

  顏鴻慶疾如鬼魅地掠入廳內,只見一間寬敞大廳竟無一桌一椅陳設,僅一面黃如蠟,身著一襲葛衫老者屹立在廳中。

  老者長臉瘦削,兩頰無肉,顴骨高高凸地,頷下一部疎鬚根根見肉,面寒如冰,一雙如豆蛇眼逼射懾人精芒,冷笑道:「顏二穀主你也太小家氣了,老夫好意延客,竟無故損壞廳門。」

  顏鴻慶淡淡一笑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顏某不得不防。」說時目光沉注著李同康肩頭一柄斑剝龜殼長劍上。

  李同康面色一沉,道:「是二穀主不請自來,難謂老朽有害人之心。」

  顏鴻慶面帶笑容,道:「尊駕明於責人,卻昧於責己,為何暗遣門下弟子潛入敝谷暗中俟機用毒。」

  「誰說的?」

  「笑彌陀方思遠。」顏鴻慶面色更寒,道:「以尊駕在武林中名望,總不該不敢承認顏某是含血噴人之詞。」

  「胡說。」李同康目中精芒電射,怨毒已極,厲聲道:「老朽不識方思遠其人,顏鴻慶,你無中生有妄入人罪之故,無非是藉口登門夢想攫取老朽身後白虹劍。」

  提及白虹劍三字,顏鴻慶目中不禁泛出貪婪神光,大喝道:「尊駕說對了,速獻出白虹劍還可饒你不死,不然別怨我顏鴻慶辣毒無情。」

  李同康突放聲大笑道:「你自投羅網,死不自知,尚敢大言不慚。」說時右手迅快如飛按向肩頭。

  龍吟過處,一道眩目白虹離肩飛起,寒氣逼人。

  顏鴻慶心頭一驚,不由自立地退後了一步。

  李同康陰森森地一笑道:「慢說是老朽在此廳內已布下無色無味奇毒,就是老朽一劍劈出,你也難逃身首異處慘死之禍。」

  「只怕未必!」

  必字語音未落,李同康已將白虹劍劍尖緩緩向顏鴻慶胸前刺來。

  劍勢緩慢,並無奇處,顏鴻慶卻駭然變色。

  他瞧出李同康劍式中含蘊甚多神妙變化,只覺全身要害都籠罩在李同康神奇劍式之下,無法避讓開去。

  顏鴻慶眼中精芒電射,右劍左掌猝然出手攻去,勢如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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