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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唐夢周微微一笑道:「但在下紫電劍在手,形勢顯然逆轉,如放手一拚,鹿死誰手不得而知。」

  烏南輝不禁一怔,其餘四邪神態激動,似欲出手,為烏南輝示意制止,冷笑道:「尊駕是何來歷?何必詭秘本來面目?」

  唐夢周道:「在下說過,在下只是武林無名小卒,獨來獨往,與眼下在場各位均不相識,何必稱名道姓,至於紫電劍在下並不十分需要,但不願送與五位。」

  烏南輝厲聲道:「為什麼?」

  「因五位在武林聲譽令人無法奉承。」唐夢周冷冷笑道,「落在五位之手不啻與虎添翼,江湖之內徒增血腥。」

  五邪身形一動,唐夢周哈哈長笑,沖霄拔起七八丈高下,沾足樹柯橫枝,撲向峭壁藤蘿叢草中,一閃而隱,接著傳來唐夢周語聲道:「五位倘要尋覓在下,家住黃河源頭,本年內在下恭候光臨就是。」

  柏月霞不禁大為憂急,頻頻以眼注視白髮老嫗。

  呂劍陽亦大感意外,只覺唐夢周此舉不可思議。

  五邪怒容滿臉,胸中熱血沸騰不可抑制,互望了一眼,十道銳厲眼神仰面注視峭壁之上,似知唐夢周仍隱在原處未走。

  柏月霞忽聞唐夢周蟻語傳聲道:「姑娘請勿憂急,稍時自會壁還原趙,不過五邪詢問姑娘在下來歷時,只推稱不知便是。」

  呂劍陽亦得唐夢周指示如何應付五邪。

  忽聞烏南輝目光一掃陣外群邪,暴喝道:「那小輩尚隱在近處,速速搜覓,不能讓他脫逃,遇上格殺勿論。」

  群邪掉面飛速撲去。

  烏南輝突向呂劍陽冷冷說道:「你那同伴是何來歷?」

  呂劍陽朗笑一聲道:「呂某也不知此人來歷,但錯在五位把事做差。」

  烏南輝聞言不禁一呆,厲聲道:「老朽等如何把事做差?」

  呂劍陽道:「在下路經偶過,因腹中饑餓進入道旁酒店內,落座不久,此人亦走入,店內空桌面甚多不坐,竟坐在在下對首……」

  烏南輝詫道:「這就奇怪了,尊駕不覺此人舉止離奇詭秘麼?他進來時是否也戴了面巾?」

  呂劍陽道:「戴了,在下只感此人詭秘,心內已自動疑,此人竟先與在下寒喧,說是旅途寂寥,尤其獨自一人飲酒更覺不是滋味,是以藉機親近。在下也曾動問來歷姓名,此人笑道:『萍水相逢,何必動問,飯後一別,從此天各一方,永無相見之期,如兄台憶舊談往,只記住我這麼一個蒙面人就是了。他又說頰上因長一惡瘡,已是潰爛,經醫治療敷藥,尚未痊癒,面目怪異,惹人厭惡,不得已將面目蒙上……」

  「你就相信了麼?」

  「在下當然不信!」呂劍陽雙眉一剔,道,「此際,柏姑娘屬下已自趕到,驅逐我等離店,盛氣淩人,雙方幾互動武,隨後柏姑娘亦已進入店內喝阻屬下。在下不願無事生非,正欲離店之際,不料五位同道將在下等坐騎殺害,更用毒酒欲一併置於死地……」

  烏南輝道:「那不是毒酒,服下僅昏睡兩個時辰。」

  呂劍陽冷笑道:「不言而知,顯然將在下與此人亦視作無憂穀手下,試問在下隻身離去,難保不遭殺害,柏姑娘一念之慈,帶我等同行……」

  烏南輝冷笑道:「婦人之仁,遂為禍因。」

  柏月霞料不到呂劍陽圓謊竟然編得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心中暗喜。

  陰陽童叟突掠出奇門之外,如飛而去。

  烏南輝目注柏月霞冷笑道:「柏姑娘,你我兩敗俱傷,為今之計應如何補救?」

  柏月霞冷冷答道:「此人住在黃河源頭可是實言,晚輩只有去找他索回。」

  烏南輝道:「依老朽之勸,姑娘不如死了這條心吧!紫電不祥,若非有絕高武功,無法保有此劍,反招來殺身之禍。」

  柏月霞寒著一張臉不答。

  忽見陰陽童叟白襄領著一短小黑衣漢子奔來,目注呂劍陽道:「老朽須查明實情,證實尊駕所言是否屬實。」

  短小漢子道:「小的奉命抄越近路走在無憂穀頭裡不遠處監視,只因不知無憂穀一行會在道旁酒店落腳,及見無憂谷先行四騎落鞍下馬,小的急由店後潛入。」

  白襄厲聲道:「店內已有兩人在麼?」

  短小漢子怔得一怔,笑道:「小的潛入店後之際,發現兩馬系在樹幹上,無憂谷先行四人人店喝命店主準備酒菜,繼又與人發生爭執。」

  「爭執何事?」

  「逐令兩位食客離去。」

  「你沒瞧清他們兩人是何貌相麼?」

  短小漢子道:「小的隱在壁板隙縫外望,店內陰暗,無法瞧清,一人似是這位,」說著手向呂劍陽一指,「另一位背內面外而坐,無法辨明形像。」

  呂劍陽不由心中一塊大石方始落地,深恐短小漢子認定唐夢週末戴蒙面黑巾。

  柏月霞暗道:「好險!」她亦捏著一把冷汗,不然無法自圓其說。

  烏南輝頓了頓,長歎一聲道:「一著棋錯,滿盤皆輸,如非武東山一再阻撓,怎能功敗垂成。」

  天際遙處忽傳來一聲長嘯,陰陽童叟白襄道:「諒已發現蒙面小輩足跡,我等快去。」四邪先後騰空拔起,迅如流星而去。

  烏南輝冷冷一笑道:「柏姑娘,但願你我不要再見。」話完,率著短小漢子奔去,去如閃電,眨眼形蹤已杳。

  呂劍陽四顧了一眼,席地坐下,眼望著白髮老嫗,道:「請過來一敘如何?」

  白髮老嫗鐵拐一頓,離地飛起,在呂劍陽身前落下,沉聲道:「你是喚老身麼?」

  呂劍陽道:「正是。」

  白髮老嫗道:「老身向不與陌生人談話。」

  呂劍陽道:「你我患難與共,何謂陌生,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前來?」

  白髮老嫗為呂劍陽譏嘲之語激怒,白髮根根蝟立,神態威猛,目露殺機。

  柏月霞見狀柳眉微皺,高聲道:「傅嬤嬤不可無禮。」

  老嫗鼻中微哼一聲,豎起白髮倏偃,道:「你喚老身何事?」

  呂劍陽一躍而起,怒道:「如非在下拜弟感念柏姑娘關顧之情摯真,怎會伸手管此是非?你我說話不投機,在下也不願再枉費唇舌。」

  說著旋面走了開去,口中喃喃自語道:「委實不識好歹。」

  白髮老嫗僵在那兒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柏月霞飛身掠至,歎道:「傅嬤嬤,你那剛愎性情始終不改,強要隨行就該明辨友敵是非,怎可為我添累。」

  白髮老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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