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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婁威面色一變,喝道:「與老夫拿下!」身後搶出兩人撲向鐘化奇。

  鐘化奇哈哈大笑,翻腕亮出兩支銀光燦爛短劍,道:「以多取勝,匹夫行徑。」

  分點兩人咽喉重穴,疾如電奔。

  婁威望也不望一眼,竟向沙青雲面前走來,道:「沙青雲,這幾年你威望日隆,可說是名揚大江南北,志得意滿,你是否知道你有性命之危麼?」

  沙青雲冷冷答道:「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身在江湖,生死二字已置之度外。」

  婁威微微一笑道:「老夫深感為你可惜,人生不過百年,你花費了甚多歲月,習成絕藝,所為何事?如死得不明不白,與草木同腐,老夫認為不智。」

  沙青雲冷笑道:「如此說來,閣下要殺沙某麼?未必如此容易。」

  婁威沉聲道:「老夫要殺你,何必枉費唇舌,自然有人向你動手,可惜你至死也不明白。」

  沙青雲道:「閣下何不說得明白點。」

  婁威道:「除非你投在老夫門下。」

  沙青雲大笑道:「人各有志,不必相強!」說時猿臂疾伸,挾起地面受制漢子,穿空騰起。

  兩聲大喝起處,婁威身後竄起一雙人影,掌風刀光挾襲沙青雲而去。

  沙青雲挾著一人,身在半空,無法施展絕學,急沉身沾地將那漢子拋開,右手軟鞭『叭』的揮出一式「寒江揮釣」,鞭梢抖得筆直,疾點淩空撲下一具人影,逼得那人半空倒翻飄身開去。沙青雲軟鞭變化莫測,右腕微振,鞭化「烏龍擺尾」卷向撲來另一人影,挾著雷奔電閃刀勢而去。

  『錚』的一聲,那人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幾乎手中鋼刀被卷出手,奮力一扯,彈身倒躍落地。

  紅發靈官婁威目中精芒電射,大喝道:「好鞭法!」伸手一撤肩後,『嗆』的一聲亮出一柄奇形兵刃,非刀非鋸,兩面刀口帶齒,鋒芒犀利,寒氣逼人。

  沙青雲知婁威名列三獨四凶之內,一身武功已臻化境,非是易與之輩,面色沉肅,不敢絲毫大意,偷覷鐘化奇,以一對二,已是險象環生。

  婁威身形慢慢走前,帶著逼人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只聽鐘化奇悶哼一聲,身著兩刀,鮮血從眉頭左臂溢出,尤自奮勇力戰。

  挾攻兩人掌力加緊,步步緊迫。

  忽兩人中一人一聲慘嗥出口,棄刀身形緩緩倒地,面現痛苦之色。

  另一人不禁呆得一呆,只覺『喉結穴』上疾麻,面色大變,悸懼已極,嗥呼一聲與同黨一般面色痛苦倒了下去。

  紅發靈官婁威聞聲心中一驚,停步別面望去,不由面色大變,身形一躍落在兩名手下身前,注目察視,只見兩人喉結穴上流出一絲殷紅鮮血。

  他一察致命傷痕,便知為獨手人魔冷飛的『九絕催魂針』所傷,頓感心神巨震,暗道:「怎麼這怪物還在人世!」

  忙目光四巡,須發怒張,厲聲喝道:「冷飛,你為何向我手下暗施毒手!」

  冷風颼颼,野草垂拂,那有半點回聲。

  沙青雲輿鐘化奇亦為此意外之變呆住,茫然四顧。

  婁威目中泛出一抹森厲殺機,大喝道:「沙青雲,老夫委實料不到你竟與冷飛沆瀣一氣。」

  沙青雲冷笑道:「婁威,沙某與冷飛無一面之雅,含血噴人,不怕失了你的身份!你又怎知是冷飛所為?」

  婁威厲聲道:「老夫兩名手下俱為冷飛獨門暗器『九絕催魂針』致命,如不是他還有何人?」

  沙青雲冷笑道:「冷飛名望均在你婁威之上,難道他不敢現身麼?」

  一言提醒了婁威,目露詫容道:「老夫從未聽說過冷飛覓有傳人,他那『九絕催魂針』手法稱為一絕,亦不向等閒人物輕易施展……」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道:「沙青雲,今晚你有性命之危,老夫言盡於此,恕老夫無法顧全。」揮手示意兩名手下,穿空拔起,疾如流星,瞬眼身影杳然。

  沙青雲不禁心頭駭然,驀然發覺鐘化奇身影已失,連那被制漢子也不見影蹤,猜知鐘化奇一聞冷飛之名,忙逃之夭,那被制漢子顯然為冷飛擒去,只覺惘然若失,竟不知何去何從。

  良久,沙青雲才長籲了一口氣,飛奔而去。

  三更將殘,唐夢周身形飄然進入小樓,只見怪老人目光炯炯面向窗外,似有所思。唐夢周入來,他頭也不回,笑道:「你今晚辛苦了!」

  唐夢周不禁一怔,道:「恩師從何而知?」

  怪老人緩緩回過面來,道:「你知道為師是誰?為師就是沙青雲口中所說的獨掌閻羅邵宮虎。」

  唐夢周聞言呆住,詫道:「恩師去過弟子書齋麼?」

  邵宮虎道:「非但去過,而且由鳴春院一路暗隨而來,最奇的是為師藏在樹上,足下不到七尺之處竟有一名少女窺聽你與沙青雲談話。」

  「此女是誰?」

  「燕燕!」

  唐夢周道:「這個弟子已知,是弟子暗命不得攔阻,容她安然來去。」

  邵宮虎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為師也讓你騙倒了。」

  唐夢周道:「弟子如何膽敢欺騙恩師。」

  邵宮虎冷笑一聲道:「婁威說得一點不錯,冷飛未有衣缽傳人,他那『九絕催魂針』從何得來?為師最恨背師重投之人。」

  唐夢周知邵宮虎始終隨在身後不離,不禁笑道:「恩師你誤會了。」

  邵宮虎雙目一睜,道:「為師如何誤會。」

  唐夢周道:「半年前,弟子去萊州探望同窗好友,友人高堂老母因罹疾在床,無暇陪伴,弟子一人旅邸悶得無聊,獨自去郊外踏雪,忽聞雪地中傳來呻吟之聲,弟子循聲走去,發現一獨臂老人昏迷呻吟,腦門高熱燙手,扶至旅邸延醫診治,醫雲此人不久之前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又經過一段長程奔波,體力不支,外感內傷併發才痛倒雪地中……」

  邵宮虎目中發出奇光,頷首道:「這話為師相信。」

  唐夢周道:「經醫悉心診治三天,獨臂老人已然清醒過來,只是體弱尚無法行動,詢問了弟子姓名家世。」

  邵宮虎道:「你告知了他麼?」

  唐夢周道:「弟子絲毫無隱,獨臂老人連道可惜、可惜,弟子問他可惜什麼?他黯然一笑,言說弟子氣質根骨不凡,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可惜他自己無恩可報。」

  邵宮虎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這老怪物也起了憐才之意。」

  唐夢周又道:「弟子請問他姓名,獨臂老人道他那姓名無異掃帚星一般,隨著而來的只是黴星照命、禍患頻仍,還是不問的好,又說他有五宗玩藝,別人夢寐難求,問弟子願學不願學,弟子一時動了好奇之念,不禁應允。」

  邵宮虎不由面上泛起一絲笑容道:「哪五宗玩藝?」

  唐夢周道:「吐納歸元,輕功心法,追魂三劍……」

  說及追魂三劍,邵宮虎不禁雙眉聳動。

  「移經換脈,點穴手法及『九絕催魂針』施展手法。」

  邵宮虎道:「好啊!冷飛竟連壓箱底功夫均傳授於你,無異視你為他衣銖傳人了。」

  唐夢周道:「獨臂老人恐他言猶未詳,在病榻上用竹筷反覆譬解,直至弟子悟澈為止,並贈弟子一筒催魂針,十二日後趁弟子不在時竟悄然離去,留書一封及一本武功心法,函中告誡不可尋覓他下落,亦不可向人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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