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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正說著,前方的樹林中,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音,聲音仿佛是哨子,又像是動物的叫聲。刹那間,樹林中的樹葉同時嘩嘩作響,隨著幾聲呼嘯,幾個人影在樹幹上騰挪著,一陣「刷刷」的聲音,我們的面前已經站了十幾個打扮古怪的人。

  我交叉著雙手放在胸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這些人清一色都是壯年的男人。他們臉色大都蒼白,額頭上無一例外的劃著一個蜿蜒的蛇行標誌。至於頭髮,則隨意的散在了身後,他們全身近乎赤裸,只是在腰下綁著一塊遮掩的布條。

  每一個納巴族人都光著腳,左手上都拿著一根鋒利的長矛。「這些人都是納巴族的精銳戰士,咱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攻擊的。」鐵行雲提醒道。我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納巴戰士甚有敵意的包圍了我們,其中一個臉有虯髯的大漢用矛指著我們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

  我就算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也能大概猜到他們的意思。只是苦於語言不通,沒法解釋。正苦惱著,一旁的鐵行雲開口了,我頓時目瞪口呆,他居然說著納巴族人的語言。聽完鐵行雲的話,只是一瞬間,納巴戰士的手中長矛都放了下來。

  其中一個納巴戰士突然一個轉身,躍上樹梢,幾個跳躍間就已消失不見了。我不禁驚歎于納巴人的驚人彈跳力,要是他們去參加什麼跳高跳遠比賽,其他的對手就都不用上了,只需要在一旁看就行了。

  「我說我們是納巴族人的好朋友,這一次來是看望老朋友來了,相信他們的族長很快就會來了。」鐵行雲的言語中透出一股掩飾不住的興奮。我微微一笑道:「是啊!你很快就會見到你的老朋友了。」

  鐵行雲不說話,只是高興的直搓手。不一會兒,森林中,走出了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十幾個納巴戰士一見這些女子,都統一的跪下向他們不停的叩首。與那些近乎赤裸的納巴男人相比,這些女人簡直就是天宮裡的女神了。

  當中的一個少女身材高挑,頭髮弄成一個高起的髮髻,幾隻玉釵分左右固定著,她有著瓜子形的臉蛋,櫻桃小嘴,淡眉仿佛一彎新月,只是一張臉顯得十分的冷,讓人絲毫不知道她的內心在想什麼?她身著潔白的紗裙,露出右半邊白皙的肩膀,在肩膀處,有一隻騰飛的蝴蝶文身。

  在她的兩旁,各有兩個身著明黃色紗裙的中年女人,在最週邊的是一些年紀更輕的少女,按年齡來說,應該是屬於侍女一類。「哪位說是青紋族長的老朋友啊?」當中的少女望著眼前陌生的兩人,開口道。

  我大為驚訝,沒想到她居然說著外邊的語言,而不是納巴本族的語言。「是我,鐵行雲。」鐵行雲也在一旁用自己的語言回答道。「鐵行雲,沒聽說過?四位長老,你們聽說過這個名字嗎?」白衣少女問道。

  其他三位長老都搖了搖頭,顯然對這個名字都感到陌生,只有最後的一個長老沉默了一下,隨後突然抬頭道:「請問閣下可是百年前於本族有過大恩的那位鐵行雲鐵先生。」

  鐵行雲點點頭道:「不敢當,鐵某所做微不足道,怎敢以納巴族大恩人的身份自居呢?」「可是不對啊,據我族遺留的資料記載,鐵先生當年已經是將近不惑的年齡,為何,百年之後,你不見老態,反而更年輕了?」這位長老隨之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鐵行雲淡淡一笑道:「這一點說出來,你們也是不大明白的,我給你們看一件東西,你們自然就知道了。」說著,鐵行雲從懷中掏出一根碧綠色的簪子。「這……這不是我族的信物藤靈簪嗎?」當先的少女忍不住驚訝的叫了起來。

  「啟稟族長,茵霞可以作證,此物正是藤靈簪,相傳乃是第一代納巴族長代代相傳的信物,歷來由族長保管,可是自從青紋族長石化之後,這藤靈簪就消失了,看來當年這件東西是送給了鐵先生啊!」茵霞長老的話,無疑肯定了鐵行雲的身份。

  鐵行雲可沒把自己的身份當回事,他記住的是另一句話,他驚訝的道:「青紋長老怎麼了?以他的修為怎麼可能石化呢?」

  「此事說來話長,我是納巴族現任族長紫霞,請兩位客人先到納巴族的芸薹殿,紫霞好向鐵先生一一說來。」見鐵行雲的身份得到了肯定,紫霞突然意識到重振納巴族的時機到來了。

  既然主人邀請,鐵行雲當然不會推辭,加上他心中的疑問正好需要紫霞來解答的。雙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我默默的緊隨在鐵行雲的身後,知機的沒有怎麼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我總是莫名的感到的一絲詭異,也許是這裡的陰暗讓自己胡思亂想了吧!我自我解嘲。

  穿過森林,眼前豁然開朗,開朗的不是指天空,而是指大地,平坦的大地向前延伸,盡頭是幾棵大樹的粗大樹幹。這些大樹簡直大的匪夷所思,樹幹之上,一眼望不到頭,而樹幹底下,更是不知道要繞多久才能跟起點重合。

  不管是在樹幹上,還是樹幹下,都建造著許多小木屋,木屋大都呈三角形,空地的正中有一幢唯一的用石頭搭建的建築,建築呈四方形,四方都有八根合抱粗的柱子,在芸薹殿的前方赫然趴著兩隻奇怪的野獸石像。

  這個不會就是什麼芸薹殿吧,這也太簡陋了吧,我心裡想著,在芸薹殿的週邊的地上,鋪著一些如同白玉一般的圓形石凳,上面坐的都是女性,從老到小,大都是在遊玩嬉戲。

  之前的納巴族戰士都無一例外的留在了外面。還有一些男人大都坐在地上,架起一個個火堆,燒烤著自己獵殺的野物。而烤完的獵物,首先不是自己吃,而是恭恭敬敬的先給族裡的女人吃。

  看著男女顛倒的母系社會,我不禁有種回到古代的感覺,看著我們兩個陌生男人居然能夠暢通無阻的走進芸薹殿,所有的納巴族人都感到了震驚。

  「族長,我們真要放這兩個人男人進去嗎?這可是我們納巴族的聖殿啊,近千年來都沒有讓男人進去過的。」四大長老之一的蒼霞趕到紫霞的前頭,悄聲問道。「難道你認為他以納巴族的大恩人的身份,還不夠資格進這個聖殿嗎?」紫霞反問道。

  「這個?看在鐵先生當年救治過青紋族長的份上,他是有資格了,可是與他同來的那個人呢,咱們總不能因為他是鐵先生的朋友就放他進去吧?」蒼霞與紫霞不由用起了本族的語言。

  紫霞愣住了,他不想得罪鐵行雲,對於她來講,一個人可以一百多年不變老的,自然是屬於厲害中的人物,但是她有藉口讓鐵行雲進去,卻沒有藉口讓我也跟著一起進去。

  我是自然聽不懂的,但是鐵行雲可是聽的一清二楚。我是什麼人,他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加上現在和我的關係,他不由有點生氣,只聽見他用納巴族語言對紫霞說道:「族長要是為難的話,那我們就站在外邊談好了。」

  「鐵先生誤會了,實在是我們納巴族有著不讓外人進入的規矩,更何況是個男人。」紫霞只好抱歉的說道。

  「這個人是我的最好兄弟,要麼我和他一起進去,要麼我和他都不進去,族長看著辦好了。」鐵行雲不客氣的道。如今的納巴族,不但舊人一個不見,更重要的是迂腐的可笑。這讓他感到十分的失望。

  「鐵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我們納巴族有這個自古傳下的規矩,你是應該知道的,如今我們族長讓您進入芸薹殿已經是破例了,事實上我們只是讓您的這位朋友在外面稍等一下,這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吧!」四大長老之外的另一個長老雲霞反駁道。

  按照鐵行雲往日的脾氣,他早就拂袖離開了,但是沒有見到青紋族長的石化狀態之前,他又不安心,因為在他內心一直認為青紋的死有很多點蹊蹺。

  這時的一行人剛好是在臺階的位置停了下來。聽見了鐵行雲的後面幾句話,我頓時明白了雙方爭執的原因,說實話,我之所以來到納巴族,完全是因為鐵行雲的關係,怎麼說來者是客,當然不能讓主人為難。

  正當我打算勸解鐵行雲遵從她們的意見時,幾聲急促的腳步聲,突然迫近。半空中身影一閃,一個納巴族的戰士淩空一個翻身,單膝跪在了地上。

  只聽見他朗聲對紫霞說了一通子納巴語言。只見紫霞和幾位長老的臉色瞬間都變了。「兩位,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了。」紫霞對著我們兩人道。

  看著紫霞和幾位長老急匆匆的離去,我轉頭驚訝的向鐵行雲問道:「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鐵行雲臉色凝重的道:「剛才納巴族的戰士說輿魂台出了事,那是納巴族人祭祀和祈福的地方。」

  「那咱們也去看看好了,反正咱們呆在這裡也沒有事情幹,或許咱們能幫的上他們的忙也說不定。」我提議道。

  「也好,那咱們去看看好了。」鐵行雲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礙於與青紋族長的關係,而不能對納巴族袖手旁觀。

  納巴族人顯然知道我們兩人的特殊身份,因此並沒有對我們的行動加以干涉,一路上我們跟隨著不少的納巴族人穿過樹林,來到了一個奇異的地方。

  這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地方,山林之外,是一條平坦的路,道路從中間開始,開始變得十分的陡峭,上面是一座小石山,頂上一片平滑,正中還有一個人的雕像。而連接石山與下面的是一層層的石階,石階不是天然的,顯然是開鑿出來的。

  石山之下,是萬丈深淵,站在樹林邊緣可以清晰的看見下面漂浮的朵朵白雲,納巴族的人大都圍在樹林邊緣,真正走上小路,踏上石階的只有一族之長紫霞和手下的四大長老。

  望著周圍納巴族人擔心的眼神,我預感到事情不妙。一旁的鐵行雲正用納巴族語言跟旁邊的人交談著什麼。

  「赤顏夫人的雕像看來要不保了?」鐵行雲突然轉過頭,對我說道。「赤顏夫人是誰?」我問道。鐵行雲的話太沒頭沒腦了。

  「赤顏夫人就是納巴族的第一任族長,那個平臺之上的雕像就是她。納巴族人是個多才多藝的名族,祭祀、音樂、文字、舞蹈在納巴族的歷史上都曾經有過燦爛的輝煌。而赤顏夫人就是這四門藝術的締造者和宣導者,不只在這些方面,在她死後,傳說她還化成了無數的藤條世代守護著納巴族。傳說,只要納巴族人有什麼重大困難,只要在她的雕像前焚香禱告,就可以得到一定的啟示。

  因此,平臺之上的她的雕像,不只是納巴族人表達對赤顏夫人尊敬和崇拜的一種方式,對他們來講,只要這個雕像存在一天,他們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世代生活下去。」鐵行雲怕我不懂,簡單的給我介紹了一下納巴族的歷史和背景。

  「這個雕像有這麼重大的意義,難道說如今就是這個雕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隨之想到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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