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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鬥得正酣的盤龍、刀仔、神使三人立即住了手,抬頭張望。

  北爪禪宗也打住了動住,只剩那些「沒了」腦袋瓜子的手下仍在作不歇的衝鋒陷陣。

  進攻不歇,南麟戰鬼當然也不能停下。

  除非他想死。

  北爪禪宗、盤龍等四人這麼一望,只聽得那陣腳步聲已響到了百十米外。

  一支約三百人的規模龐大的儀仗隊。

  近前一看,三百來人都拿一支樂器,人手一支。

  與通常的儀仗隊不同的是,這支儀仗隊的樂器名目沒有那第繁雜。

  非常單調,清一色的胡笳。

  西域的一種流傳很廣的樂器。

  還有一點不同的是,這個樂隊指揮領隊也沒像普通樂隊指揮那樣擰著一根細小的打狗棒,或是比較粗壯的筷子。

  而是兩手空空,不,是一手空空。

  一臉絡腮胡,滿臉剛毅,赫然是失蹤半年的火雲。

  「火雲?!」刀仔第一個驚呼出聲。

  現在在刀仔的心裡,若論還有人能讓他最能銘記和感激的,首推刀仔的父母和龍拜仁他們對他有生育養撫之恩,給了他的第一次生命,其次使是神使和火雲,他們曾雙雙把他已跨進閻王殿門檻的那只腳拽出來,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刀仔!」火雲回應了一聲大呼。

  不同尋常的相處和不同尋常的見面讓他們各自的眼眶濕潤潤的。

  「火雲?這傢伙沒死!」

  第二個倍感吃驚的是盤龍,想不到又多了一塊絆腳石。

  「我來助你!」火雲沖刀仔高喊。

  「我們還可支撐,先助他吧。」刀仔一指南麟戰鬼。

  刀仔在南天海呆了幾天,知道南麟戰鬼只是一個忠直之人,並不奸滑,對他也無甚惡感。

  刀仔的話火雲不會不聽。

  「我叫手下助他,我們一起對付這忘思負義的傢伙!」盤龍在火雲的心中,早已死去,墳頭上都長了老長的草。

  火雲說完,來到了刀仔和神使身邊,同仇敵愾,同舟共濟。

  一切不用言語,三對一,扭在一起。

  北爪禪宗正為那些手持胡笳的異族人狐疑地,那些人卻同時一抬手,奏起樂來。

  儀仗隊是給人家做紅白喜事的。

  但這支儀仗隊卻不儘然,只做白喜事,不做紅喜事。

  三百來人一齊動口,整個空間立即便被一種樂聲彌漫了。

  這哪裡是音樂,這全然是最最擾人的噪音。

  其間匯取了天地一切可怕恐怖刺耳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音。

  諸如雷鳴,獅吼,虎嘯,狼嚎,厲鬼磨牙等等。

  三百個人,便發出三百種聲音。

  盤龍、北爪禪宗等這些力量非常高,定力也非常高的人聽了,都覺難受欲嘔。

  北爪禪宗的那些屬下聽了,可就慘了。

  有哭有笑有跳有舞有吐的,甚至還有拉肚子的。

  這種天地怪音刺激了他們的每一個器官,打亂了每一個器官的原有功能,包括腸胃。

  這些人腦子不正常,可生理反應還是尚存的,新陳代謝也正常運行。

  時間稍長,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二三百人很快便成了焉皮蛇。

  北爪禪宗再怎麼吼叫,都於事無濟,更何況他還要對付一個南麟戰鬼。

  時間再一長,那二三百條焉皮蛇紛紛像嗅到了死的老鼠一樣,伸伸腿,彎彎腰,從此睡個安穩覺,再也沒有人打擾。

  北爪禪宗聽了紛紛僕地聲,痛掉半頁心。

  這可都是他的殺人機器,意毀於一旦。

  但鞭長莫及,無可奈何。

  由於火雲的介入,刀仔一邊的不利形勢立刻得到改觀。

  一時間打了個旗鼓相當。

  北爪禪宗和南麟戰鬼也鬥得難解難分。

  那些已順利完成任務,擺平了對方的胡笳堂人都整齊地立於一旁,看場中六人相搏,作壁上觀。

  其實,就是他們想上陣也不成,和北爪禪宗等人相較,還是差了很大一截,難起作用。

  喧鬧的場面又一次恢復平靜,各人都在用最簡捷最原始的方式來了結各自的恩怨。

  「哈哈,北爪禪宗,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平地起驚雷,又響起了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

  這已是第四次有人忽然插話了。

  北爪禪宗聞言,不由一震,趁南麟戰鬼也收了手之際,抬頭一望。

  他看見了一個有著一頭長髮,兩道劍眉,三絡長須的如道如仙之人。

  「東獄神邪!」

  北爪禪宗魂膽欲裂,真正感到了一絲涼意,嗖忽忽地自腳底升起。

  仿若面對的是勾命無常。

  「你,你怎麼還活著?」一向伶牙俐齒的北爪禪宗競磕巴起來。

  「哈哈,想不到吧?」東獄神邪臉上並未顯出十分高興的神色。

  東獄神邪並沒變多少,只是臉色顯得蒼白,那是久不見光的緣故。

  在北爪禪宗發現東獄神邪的同時,南麟戰鬼也同時發現了,只是面對這個十六年前的對手,他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十六年前的印象太深刻了。

  「南麟老兄,這裡沒你的事,我和這傢伙算點小帳,請先避避吧!」東獄神邪話卻也很強硬。

  「怎麼沒我的事?他殺了我兒子,這還不關我的事嗎?」南麟戰鬼氣極,反駁道。

  「哦?有這等事,這值得考慮!」東獄神邪雖然行事怪僻,但並非不講理。

  「這傢伙十六年前算計我,今天又想算計我的兒子兒媳,我不會放過他的,你說我們怎麼辦?」

  東獄神邪詢問南麟戰鬼。

  仿佛北爪禪宗是一條貪吃作惡的狗一樣。

  前幾天剛到張三家咬傷一隻雞,稍後又到李四家吃了一隻雞。

  張三和李四恨死這條不是他們養的卻專害他們的可惡的狗。

  兩人都想來這條狗而後快。

  問題是現在由誰來執刀,修理這只惡狗。

  讓張三來吧,李四不服,李四來吧,張三又不甘。

  但張三和李四沒有仇怨,他們要共同對付的是這只狗。

  總不能讓張三和李四相殘吧?

  若然,不讓這只狗笑掉門牙才怪呢!

  所以張三和李四計議,想個較公平的法子來懲罰這只狗。

  思來想去,還是張三聰明,想出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處置方案。

  因這只狗先咬傷了張三家的雞,而後才吃掉了李四家的那只雞。

  所以決定,先由張三施刑,把這只狗修理修理,但是不能致死,再由李四來,往死裡揍,打死為止。

  張三一說,李四一想也著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只好表示同意。

  因為兩人不能一起上,對付一隻狗,一個畜牲,那太沒風度了,況且,這只狗也不是鐵鑄的,那麼抗打。

  東獄神邪是張三,李四是南麟戰鬼,而北爪禪宗,便是那只——狗!

  一個可惡的,該死的狗!

  十六年前對東獄神邪一戰,留給北爪禪宗一道永不消散的陰影,讓他經常大半夜做惡夢,夢見東獄神邪來勾他的命了,冷汗直冒。

  今天,東獄神邪果真來勾他的命了,只不過不再是他在夢裡,讓他虛驚,而是活生生地立在他面前。

  雖然不是在夢裡,但北爪禪宗還是止不住冒汗,冷汗!

  一看到樂獄神邪便冒冷汗,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東獄神邪絕對會讓每一位對手出虛汗。

  因為他委實可怕。

  任何一個人有了這樣一個敵人,都絕對不是件愉快的事。

  「北爪禪宗,咱們今天可得有個了斷,舊帳新帳一刀切了,來吧!」東獄神邪言畢,舉直居中手作了個刀狀。

  北爪禪宗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把刀,泛著寒光。

  而且,那刀直奔自己的頸脖子而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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