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萬里雲羅一雁飛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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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當年的胡旋風勇冠全軍,今日的酒和尚,大概也含糊不了。只是遲早你難以支持,會脫手滑落牢中。你應該已經聽得出來牢內狼嗥的聲音,滑落之後,老夫祝福你恰好摔在餓狼的身上。因為牢內尖石森立,這樣你就不至於立即喪命。如此,一場勇士力鬥一群餓狼的拚搏,必能如我所願的演出。最後的結局,老夫也早巳料到——當年岳家軍中的勇將,今日西湖出名的酒僧,慈悲為懷,捨身喂狼!」 唐老賊說到高興處,不由仰頸哈哈狂笑;笑聲中他突然發覺,身旁有人冷哼一聲,石桌再次左轉,地面二次裂開。驚凜中唐聿明才待先下毒手,掌斃酒僧,面前人影一閃,酒僧已經被人連帶禪杖一齊救出地牢。唐聿明不再遲疑,頓足欲逃,身後突然有人用極端嚴峻威淩的語氣說了一句「停步!」 聲調熟悉至極,一時卻想他不起。 那人接著沉聲威嚴的說道:「唐聿明!轉過身來仔細看看我是哪個!」 此時老賊,已經記得這熟悉的聲調是誰來了;當下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暗中自忖,天下哪有這般巧事?想是如此想,身形卻緩緩轉過,抬頭看時,不禁目瞪口呆! 天下就有這般巧事,怕誰單單來誰,唐老賊不禁觳觫。那人沉哼一聲,指著仍然裂開的地穴狼牢說道:「好辦法,天下陰狠萬惡狐鼠一類的匹夫,都該喂狼才對。唐聿明,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要老夫把你扔下去?」 唐聿明威風盡失,顫抖著說道:「將軍,將軍,唐聿明該死,該死!還請將軍念在小的跟隨將軍多年的份上,饒我這條小命!」 那人怒叱一聲道:「鼠賊你住口!老夫昔日帳下先鋒唐聿明,早已戰死沙場;為替死者伸張正義,不容蠢奴偷生苟活。」 「將軍!……」唐聿明剛剛喊出兩個字來,那人已經大步走近。唐聿明猛退了一步,突然探手,取出一個細長筒兒,對準那人前胸說道:「蕭將軍,你莫逼我太甚,這是一筒『天狗釘』,見血封喉,屬下無意傷你,只求容我逃生……」 那人霍地哈哈大笑道:「唐聿明,可惜你在我帳下多年,卻仍然不知老夫的性格,漫說是一筒帶毒的天狗釘,昔日奉令金狗營中下書,那是什麼場面?刀山臨頭,斧鉞加身,老夫何曾皺過眉頭。唐聿明,你跳是不跳!」說著仍然步步逼進;唐聿明無奈邊退邊道:「蕭將軍,你再往前走,我可要下手了!」 「匹夫自管下手,老夫何懼!」 唐聿明偶一回顧,再退已是地穴狼牢;咬咬牙猛抬右手,誰知奇變陡生。他手指已經按動了彈簧,右臂卻突然失靈,整筒天狗釘竟全打在了自己的右腿及腳面骨上。一聲慘號,身形後仰,跌落狼牢之中。牢中立即傳來連連哀鳴,夾雜著群狼咆哮之聲。那人似乎不忍再聽,嘆息一聲,推轉石桌,地縫自合。 這時适才救下酒僧的那人,走近威逼唐聿明跌入狼牢的這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爸。」 這人含笑說道:「你仍然暗中照應你大哥,當心華家姊妹,我要和胡將軍談談。事了不必前來尋找,去吧!」那人應諾一聲,和胡旋風打個招呼,飛身而去。 胡旋風早已看出這是何人,此時急步進前,要行大禮;這人一把拉住了胡旋風,含笑說道:「這是什麼時候,胡將軍莫令老朽不安。」 胡旋風音調悲澀地說道:「將軍,原諒我這些年來的作為……」 「唉!老朽怎敢怪你,只看今朝的行徑,你已足可告慰九天之上大元帥的神靈;反是老朽深覺慚愧。」 「將軍……」 「莫再這樣稱呼,喊一聲蕭大哥,蕭震東足可心慰。」 「胡旋風天膽也不敢!」 「胡老弟,老朽尚有要事,故而只能撿緊要的話說。秦賊也許是命大,幾次皆被兔脫,看來只好待諸異日,遇有良機再下手除去此賊了,胡老弟可曾知道,蕭珂是老朽不肖的孩兒?」 「我知道,當年敬阜山莊之事,已經傳遍武林。」 「此子頑劣,說來令我痛心,你必要小心他三分!」 「世兄性情中人,旋風已和他互盟義誓,自認有朝一日,世兄必能改悔過往,重新做人。」 「老朽但願如此,胡老弟可是要和他一起居留?」 「此間事了,同回敬阜山莊。」 「這樣老朽放心不少。八月十五山莊之約,老朽可能有事相煩,胡老弟可肯慨諾至時助我一臂之力?」 「願遵諭命,敬候分派。」 「不敢,胡老弟盛情,老朽心感。距離敬阜山莊不遠地方,有座劉家墓地,八月十四夜初更,老弟可能想個辦法,將敬阜山莊老朽的一名僕人蕭福,引到墓地和老朽會上一面?」 「此事甚易,胡旋風誓不誤事。」 「事前卻不能告訴他我的任何消息!」 「胡旋風有數,您請放心。」』 「好,老朽當有所報。對了,胡老弟打算放火的事,依老朽看,大可不必。這奸賊有的是民脂民膏,非但無補於事,反而使他找到殘民的藉口;等會兒你勸勸蕭珂,還是甘休的好。」 「是!胡旋風沒想到這些。」 「蕭珂來了,我即告辭,今夜你我相會之事,萬勿使他知曉。」 胡旋風點頭為諾,目送蕭震東飛身而去。移時一條黑影,飛進了假山左旁,立刻傳來蕭珂的呼聲:「酒和尚,你在何處?莫非又找到了美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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