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飛雨落花紅 | 上頁 下頁
八二


  別看鐘敬人心裡不服,在私下對葛樂山也是直呼其名,但當面面相對時,他卻由衷的不敢抬頭!

  因此在葛樂山叫他近前去時,他竟顫抖不已!

  葛樂山看到這個情形籲歎一聲道:「你怎麼這般糊塗?」

  鐘敬人俯首無言,鐘興卻上步肅立道:「大將軍可容許小的說幾句?」

  葛樂山頷首道:「你說。」

  鐘興道:「敬人年輕,對筠姑娘敬愛至極,因之婚事遭拒,全心妒恨,恨生而怨起,致失性做出這種事來。但事後,他立即知悔,家爺也發現他行動怪異,遂吩咐小的寸步不離,所為也是防患未然。只是家爺看出不妥時,已然晚了一步,今晨發現沈公子失蹤,敬人已良心自發,向小的吐出了實情。如今敬人是自動前來向沈將軍,及大將軍領罪來的,他願受任何施罰,而絕對毫無一絲怨尤!」

  話鋒一頓,熱誠的又道:「古人說,過毋憚改,敬人事是做錯了,但也認錯知錯,並知悔,古人也說,已近乎勇矣!小的深信,沈將軍定能寬宏大量,施以訓教,但家爺性烈,又曾為此被沈將軍誤為『知而不舉』,業已怒極!

  「稍待救傷事畢,小的危恐家爺不能放懷,盛怒下,勢將以嚴厲家法,賜敬人一死,而全鐘氏聲譽!就算敬人糊塗,死不(缺字)

  葛樂山此時接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怪鐘將軍以兄弟待你,你放心吧,此事我會處理,斷不致淪於不堪地步。」

  鐘興奮撲身而拜道:「如此則小的生生世世,皆顧在將軍恩德!」

  葛樂山上前扶起他來,道:「言重了。」聲調一頓,沉聲向鐘敬人叱道:「敬人,你興叔叔的話,聽到了嗎?」

  鐘敬人答道:「侄兒聽到了!」

  葛樂山道:「若以你這次的行為來說,是實難寬恕,今始念在初次的犯錯,又能認錯知悔,你興叔叔並再三求情,我當從輕發落!不過,雖說從輕恐怕也很夠你消受的了,我希望你經過這次事後,能心靈清明,重新做人!」

  鐘敬人恭應道:「侄兒發誓,不負大將軍的期望。」

  葛樂山道:「好,我願拭目以待。」聲調一落即起,轉對鐘興道:「興弟,我現在有件事情,要交給你辦!」

  鐘興慌忙躬身道:「小的不敢,大將軍吩咐就是。」

  葛樂山道:「從現在起,到公判對敬人有何施罰為止,敬人的行動,由你監視,若再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唯你是問!」

  鐘興應道:「小的遵命!」

  葛樂山又對鐘敬人道:「敬人,你聽清楚我說的話沒有?」

  鐘敬人道:「侄兒字字入耳。」

  葛樂山道:「那很好,現在隨你興叔回去,先去向令堂大人請罪,然後回去你所住之處,在我沒到之前,不許他往!」

  鐘敬人恭應聲是,葛樂山目視鐘興又道:「興弟就回去吧,順便稟報鐘夫人一聲,請她放心。」

  鐘興(缺字)「大將軍的恩德,鐘興永記不忘,小的去了。」

  葛樂山站著頭,目送鐘興帶著敬人,消失在山環盡頭。

  頭經無數人高手的診斷,證明沈鈞已無大礙。

  不過卻必須將養月餘始能複元,佳期是非誤不可了!

  傍黑,葛樂山替沈鈞作了次診斷,遂留下任筠等小一輩的男女四人,和兩名女侍照料,餘皆離去。

  行前,葛樂山在崖頭安置了示警火花,若病傷轉變時,崖下群小扯動活繩,火花立刻自然升空報警。

  在「中無畏堡」的大廳上,鐘佩符擺設晚宴待諸友。

  因沈鈞不幸事件,葛樂山臨時傳諭,以「中無畏堡」暫作全山區的號令中心,他和葛自強就住在堡中!

  酒過三巡,鐘佩符捧著滿盞酒,站了起來!

  在目光掃了眾人一眼之後,仰面喝幹了杯中酒!接著又斟滿一半,道:「佩符今天有言,如有不到處,祈諸友原諒!」

  朱殿軍和周吉及任萬山,知道鐘佩符今朝感慨其多,話若出口,必然是悲切沉痛而憤慨的,因此都看著葛樂山。

  那意思是,希望葛樂山能出面阻止和勸說一下。

  不料葛樂山卻含笑靜待,神色自如,好像早有成竹,知道任憑鐘佩符說些什麼,都毫無關係似的。

  於是眾人也都安了心,靜聽鐘佩符的話語。

  鐘佩符話聲一停,接著說道:「這次不幸事情發生,佩符必須自承『教子無方』和『管教不嚴』的過錯,並向諸友致最深的抱歉!佩符失德,才有這種畜生不如的兒子,萬幸沈賢侄傷而不殘,復原之日可待,佩符(缺字)

  「佩符身為中堡堡主,責任何等重大,堡中『鐵樓』,密藏各種毒物及兵刃,又是何等危險!鐵樓重鎖,建築牢固,又是何等當心謹慎,卻仍難防不肖奴才,私配門鑰竊取毒粉陰謀害人,這又是何等的驚心動魄之事!但佩符卻罔然無覺,非只沒有能防患於先,並且幾乎無法善後於事出之後,難怪沈兄誤成不法之幫兇!」

  說到這裡,鐘佩符沉痛激動了起來,虎目中英雄淚下!

  葛樂山不開口,依然含著微笑,靜聽不懈,鐘佩符在停刹那,又道:「如今,佩符必須聲明兩件事情,並將堅持,其一,是自今之後,佩符辭謝中堡堡主之任,只居私宅引咎自罰!其二,敬人這個畜生在此宴過後,交由沈堡主發落,不論殺之剮之,佩符皆無一言!」

  葛樂山這時含笑開口道:「鐘賢弟說完了?」

  鐘佩符道:「末將說完了。」

  葛樂山道:「鐘賢弟這樣聲明,正是我輩中人應有的氣度與胸襟,不能不叫樂山油然生敬,而深佩且愛!只是鐘賢弟你卻沒有多想一想,諸友是和賢弟同生死共的患難兄弟,胸襟氣度,自也是同等同樣!沈賢弟在痛獲惡耗下,言激語烈,是必然有的,這自是不當,但樂山卻敢相信,鐘賢弟的。」

  聲調一頓,接著正色道:「古人說: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做人惡行,實令人痛恨挽惜,但不論是誰,卻皆知此事不能叫你負責!不錯,賢弟身為嚴父,自然是有失察和管教不嚴的責任,這責任應受何等「關於你因此而辭去無畏堡堡主的職事,更要不得,須知這是兩件事情,兩個責任,怎能混為一談?如今樂山,立刻就要公佈對敬人的懲處辦法,設有不平不公的地方,賢弟們儘管提出,大家商討。不過對其他的事情,樂山身為山區總施號令人,貴職關,令下,斷然不容任何違背抗命!」

  說到這裡,葛樂山停下話來,又笑對鐘佩符道:「鐘賢弟請歸座,一切莫再提及,那是過去的事了。」

  鐘佩符道:「大將軍請容末將再說幾句……」

  葛樂山搖頭道:「不必了,話和事,就到此為止!」

  鐘佩符道:「末將若不將心意表明……」

  葛樂山再次接口道:「剛剛賢弟的那務話,就是最好的表明。」話聲一落,葛樂山高舉酒盞道:「來,我們共盡此杯,酒幹,滿天雲霧亦散,然後用飯,自此不論是誰,都不准節外生枝,再議往事了!」

  然後他首先喝幹了杯中酒,眾人自是相暗乾杯,因為有了這個聲明,這餐飯始能在安靜中吃罷。

  飯後,換上香茗,公論對敬人應如何處罰事。

  葛樂山首先開口,問鐘佩符道:「鐘賢弟,你對敬人要如何處罰呢?」

  鐘佩符道:「末將有言在先,將這畜生交沈將軍任意處治!」

  葛樂山嗯了一聲,轉向沈重年道:「沈賢弟之意呢?」

  沈重年道:「鈞兒既然傷勢無礙,敬人複又知悔認錯,末將之意,敬人年輕,一時衝動出此下策,加以管訓就好。」

  葛樂山正色道:

  (缺字)

  這畜生,又怎會發生今朝的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