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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杜鎮接口道:「先試的人若敗或被蛇咬傷,我們就已經輸定了,自然不會再有後試!」

  陳亞夢道:「這種試膽的方法,純粹是命運,說不定蛇咬了他們……」

  杜鎮冷笑一聲接口道:「對,這說不定!」

  陳亞夢道:「所以說誰先誰後,危險相等!」

  杜鎮嗯了一聲道:「陳大哥既然這樣說,就請先動手吧!」

  陳亞夢傻了,楞得一楞,低沉的說道:「別在對方面前現歧見,我命令你先試!」

  杜鎮冷笑一聲,道:「我們是相爺五隊護衛中的正副手,身份並不差什麼,你這『命令』二字用的叫杜某難耐!」

  陳亞夢聲沉色厲,道:「先試最多是死,死又如何,別忘記我們早已踏進了虎穴,就算後試,怕也不能免死,還白白的叫對方恥笑我們!」

  杜鎮道:「說的是,就因為如此,你何不先試?」

  陳亞夢道:「杜鎮,難道我們之間沒了規矩?」

  杜鎮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規矩早因你的自私而毀了!」

  陳亞夢沉聲道:「杜鎮你別忘了今天的事,設若我們能僥倖不死,回去之後,別說我陳亞夢翻臉不認老朋友!」

  杜鎮沉聲道:「你能怎麼樣杜二爺?」

  陳亞夢道:「你自己明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杜鎮賭氣道:「大不了杜二爺不回去啦!」

  陳亞夢厲聲道:「莫非你敢心萌叛志?」

  杜鎮怒、惱、火、狠齊來,道:「叛又如何?」

  陳亞夢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忘記!」

  杜鎮掃了葛樂山一眼,道:「陳亞夢,你當杜二爺不敢現在就向葛將軍投誠嗎?」

  陳亞夢傻了,一張臉變得煞白,無言以答!

  葛樂山和朱殿軍,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杜鎮看到這個情形,心中有些慌了,萬一葛樂山並不收容自己,此後天涯海角可就無處藏身了!於是他略以沉轉,下定決心再作試探,轉對葛樂山道:

  「葛將軍,試膽的這一陣,杜鎮並無所懼,先後皆可,恨只恨口口聲聲生死相共的數十年兄弟,卻只是一張嘴巴!

  「杜鎮先時蠢傻,不知人心,如今既然明白了一切,又怎肯再和虎狼之輩相共,妄求道義?

  「現在杜鎮就首先一試第三陣,不過在試膽之戰以前,有一個請求,卻希望葛將軍能夠承諾!」

  葛樂山道:「杜大俠請講,葛某若能盡力,必不相卻!」

  杜鎮道:「試膽之後,若僥倖未死,求將軍收留……」

  話沒說完,葛樂山已接口道:「杜大俠若能和葛某一樣,心志同,行正共,葛某願結為伴!」

  杜鎮向葛樂山一拱,道:「感激金諾!」

  話聲一頓,轉向陳亞夢道:「陳兄,陳大俠,數十年的友情,自此絕矣!」

  說著,他扯起長衫,五指若刀提聚真力猛地一削,長衫下擺已斷落一角,將斷角拋向了陳亞夢,然後淩虛向地中央一劃,地裂成槽,道:「袍斷義絕,地裂情消!」

  接著對朱殿軍抱拳道:「就煩朱將軍計數,杜鎮一試膽量!」

  說著大踏步奔向木箱,就等伸進手去!

  葛樂山一步而前:「仁者勇,智者義,杜兄的膽氣,已使葛某心服,不必再試了!」話聲一落即起,道:「杜兄,此後前途荊棘尚多,要靠杜兄的壯勇了!」

  杜鎮老眼含淚道:「將軍,我還能說什麼呢,古人道:疾風識勁草,患難顯實朋,將軍,此後杜鎮生死,交給將軍了!」

  葛樂山把臂而握,才待開口,朱殿軍已一聲怒吼道:「老賊你敢!」

  接著一聲震響,朱殿軍被震飛在禪榻之下,把一張禪榻生生壓碎,陳亞夢卻連退五步,靠在了牆上!

  原來杜鎮在和葛樂山答問時,陳亞夢竟暴下毒手,以「天震掌」力偷襲杜鎮的後心,欲置杜鎮於死地!

  朱殿軍卻早已有備,迎上前接了一掌!

  不過朱殿軍功力差了陳亞夢半籌,互抵一掌之下,被震飛出去,並受了內傷,但卻保住杜鎮一條性命!

  陳亞夢一掌雖勝,卻也被反震之力彈退牆邊,受了傷損,雖說他內傷輕過來殿軍一些,一時也難恢復!

  葛樂山首先一拉杜鎮,退向碎斷的禪榻旁邊,朱殿軍這時已掙扎起來,葛樂山急聲問道:「殿軍,覺得如何?」

  朱殿軍一笑,擦乾嘴角上的血跡,道:「將軍放心,養兩天就好!」

  杜鎮慌忙上前攙扶道:「杜某感謝將軍,若非將軍,杜鎮此時早已成了冤鬼,將軍……」

  朱殿軍接口道:「凡已投入葛將軍麾下的人,都是朱某的兄弟,朱某義不容陳老兒暗算得手,杜老哥何謝之有?」

  葛樂山此時對陳亞夢說道:「老匹夫,你可知道殺人者死?」

  陳亞夢一擊未能得手,已知大勢去矣!

  人在秘室之內,若無退路,料到要有場護命的搏鬥,早已暗提真力壓下浮動的氣血,準備一戰!

  葛樂山叱問,他並不作答,目射凶光,注視不停!

  葛樂山緩步前逼,道:「葛某試試你有多狠的功力!」說著,探手而出,擊向陳亞夢的前胸!

  陳亞夢深知功力不敵葛樂山,況且剛才和朱殿軍對了一掌?已受內傷,怎肯再硬接葛樂山的掌力!

  他刁滑萬分,陰險至極,早已暗中有了主意!

  當葛樂山掌力壓到的刹那,他竟身形一閃,飛向朱殿軍和杜鎮撲去,撲時雙掌齊下,分打二人!

  葛樂山一時失慎,救應不及,朱殿軍卻用力一挺杜鎮,將杜鎮斜撞出了好幾步,他自己也向右後撲滾了開來!

  這一拯一滾,使陳亞夢毒計落空!葛樂山這時已撲到陳亞夢背後,他向不背後傷人,因此怒叱一聲道:「好惡毒的老兄,接掌!」

  陳亞夢身形一斜。三轉,飛避開葛樂山這一掌,再次撲向剛自地上掙掙扎紮,才爬起來的朱殿軍!

  葛樂山左足一擰,先陳亞夢一步,到了朱殿軍的身前!

  哪知陳亞夢此番並非真要再攻朱殿軍,而是別有毒計,有心叫葛樂山退落于朱殿軍身前!

  所以當葛樂山退護在朱殿軍身前時,陳亞夢身形一轉,奔向那只木箱,霍地將木箱,高高舉起!木箱高舉,人卻靠向東牆,沉聲對葛樂山道:「再若前逼,陳某就把這只木箱拋向朱殿軍身旁,眼看著他受這條毒蛇攻咬而死,不信你就試試!」

  葛樂山神色未變,冷哼一聲道:「那樣你就活得了嗎?」

  陳亞夢道:「葛樂山,現在我要你開啟秘門!」

  葛樂山回答他一句冰冷的話,道:「辦不到!」

  陳亞夢把牙一咬,道:「好,老子就算非死不可,臨死也要接上一個墊背的!」說著,他做出要向朱殿軍及杜鎮拋擲木箱的樣子!

  葛樂山這時道:「陳亞夢,你放下木箱,還許能夠多活片刻……」

  話未說完,陳亞夢已沉聲道:「老夫不信這條毒蛇分敵友,要想不弄個玉碎偕死,只有一個辦法,立刻打開通往外面的門戶!」

  朱殿軍冷哼一聲,道:「做夢!」

  陳亞夢道:「那很好,咱們就看看這條毒蛇,先照顧誰!」

  葛樂山揚聲道:「陳亞夢,你雖作惡多端,我決仍無殺你之心……」

  陳亞夢接口道:「空言難信,開啟門戶!」

  朱殿軍這時轉向葛樂山道:「將軍,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人!」

  葛樂山還沒有答話,陳亞夢已開口道:「就算是吧!」話鋒一頓,厲聲喝道:「接著箱子!」

  他話雖這樣說,也裝出就要把箱子拋向朱殿軍的樣子,可是卻沒有真把箱子扔掉!

  他非常明白,箱子一拋,毒蛇出來,未必就真如他的願一口咬中朱殿軍,設若不能,他就再無逃生的機會了!

  朱殿軍輕蔑的瞥了他一眼,竟雙唇抖動,作出怪聲!

  聲如吹竹,淒涼可怖!

  這種聲音,陳亞夢似乎覺得曾在某個地方聽到過,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不由連連皺眉!

  葛樂山這時急聲道:「陳亞夢,火速放下木箱,再遲就來不及!」

  孫亞夢冷哼一聲,理都不理!

  杜鎮目光瞥處,突然驚駭萬分的呼道:「蛇!蛇!」

  兩聲驚呼,陳亞夢霍地想起朱殿軍所發吹竹之聲,是何時曾經聽到過了,就在不久以前,發出箱內毒蛇口中!

  想到這裡,他心膽俱寒,才待把木箱拋落,已經遲了!

  箱中毒蛇,不知何時早已爬出,就在陳亞夢記起聲音來處,立刻拋落木箱的刹那,腥風已臨喉際!

  求生的本能,使陳亞夢伸手抗拒,但是蛇行如飛,又近在咫尺,陳亞夢只覺喉間一痛,被咬正著!

  好毒的蛇!

  陳亞夢被咬的當空,木箱已恰正落地,接著,陳亞夢也摔倒地上,只挺挺身子,蹬足了腿,就已死去!

  朱殿軍吹竹之聲不絕,毒蛇乖乖地又回了木箱中的鐵籠中,朱殿軍掙扎著把蓋扣死,道:「將軍,這不能怪我。」

  葛樂山掃了陳亞夢烏黑的屍體一眼,道:「吩咐下去,好好的埋葬他!」

  朱殿軍答應著,葛樂山卻立刻探視他的傷痛。

  禪源寺換了主持!

  前知客僧大悟大師,如今是方丈了!

  原先的方丈「不閑禪師」,據說是發下宏願,苦行天下十年,所以在走前把方丈的職務,交給大悟!

  其實,朱殿軍卻是跟隨著葛樂山,和杜鎮、張桐明、劉均、吳林等人及這些人的部份家小,向遙遠的邊陲山區而去!

  巨大的黃金色寶帳中,怒衝衝闖出來了拖雷!

  他手牽著葛伯君,滿面寒霜!

  拖雷的威怒,使帳外三軍都大氣都不敢喘!

  窩闊台接著奔出的寶帳,向前解勸道:「四弟,息息怒火,這事好商量的!」

  拖雷搖頭揚聲道:「我不明白二哥的意思,三哥,我說話在前面,這孩子是我的義子,我收定了他,也認定了我!

  「今後,不管他是哪一個,若敢打我這孩子的主意,我拖雷發誓和他幹到底,三哥你請回吧!」

  話聲中,拖雷抱著伯君飛上了他那匹寶馬,賓士回自己的大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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