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飛雨落花紅 | 上頁 下頁
一七


  陳繼志聞言一笑,道:「原來秋娘也知道天下有個『窮家幫』呀?」

  秋娘一笑,道:「是聽姊夫偶然說起,記在於心中!」話鋒一落又起,道:「大哥,現在你是『幫頭』了?」

  陳繼志噗嗤一聲笑了,道:「說你不懂,你卻知道『窮家幫』這個名稱,說你懂吧,你卻說出外行話來,幫會首領要稱『幫主』,不是『幫頭』!」

  秋娘也笑了,道:「大哥說句『龍頭』,我就認為『幫頭』也通了!」

  陳繼志道:「稱作『龍頭』可以,卻不能稱作『幫頭』!」話鋒一頓,接著又道:「窮家幫不是帝王基業,父傳子,子傳孫,龍頭幫主要選賢與能,並非先父曾為幫主,我就能承繼幫主之位!」

  秋娘星眸一霎,道:「那大哥是窮家幫的什麼『主』呀!」

  陳繼志眉頭微微一皺,道:「秋妹,你為什麼會認定我……」

  秋娘已知陳繼志要說些什麼,一笑道:「你獨來獨往,有專人要負責向你送消息,你功力又高,氣派淩人,身份自然不是低於人下了!」

  陳繼志搖搖頭道:「少見像你這麼厲害的站娘!」

  秋娘白了陳繼志一眼,道:「我哪點厲害!」

  (缺字)

  秋娘一笑道:「看對了?」

  陳繼志微微一笑,道:「八九分!」

  秋娘星眸閃光,柔睫一霎,突然道:「對!大哥就是現在窮家幫的幫……幫主!」

  陳繼志又是一笑道:「暫代龍頭罷了!」

  秋娘道:「那『龍頭』呢?」

  陳繼志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膀道:「你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秋娘也聳聳肩頭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陳繼志道:「你可知道探查幫會隱密,是犯了大忌!」

  秋娘道:「這麼嚴重?」

  陳繼志頷首道:「不錯,這是十分嚴重的事!」

  秋娘把頭一低,道:「大哥恕我不知,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多問了!」

  陳繼志搖頭道:「話雖然是這麼說,當然也要分人而論的!」

  秋娘搖頭道:「規不可違,法不可廢,倘若朝庭不自廢規法,朝令夕改,國事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種不堪的境地!」

  這話,說得陳繼志心神猛一震,暗自思念道:「著呀!禮不可因近而疏,法不能為親而廢,陳繼志呀陳繼志,你怎地連個女孩子都不如了!」

  想到這裡,不由對秋娘肅然起敬,道:「秋妹說的是,愚兄受教了!」

  說著,他十分恭敬的對秋娘一揖到地!

  秋娘萬福為禮,連稱不敢。

  陳繼志心靜神明,話鋒一轉,道:「秋妹,有一些事情和話,我認為已經到了應該跟你說的時候,正好我們暫時歇息的地方也已不遠……」

  秋娘接口道:「大哥,凡你認為應當吩咐的,小妹都會恭聽。」

  陳繼志搖頭道:「秋妹別這樣說,有多少事還要你拿主意呢!」

  秋娘媚然一笑道:「我能懂多少!」

  陳繼志沒有接話,只笑了一聲,手腳向右方不遠的一片黑密林遙指著,秋娘會心也指了指,陳繼志頷首為座。

  密林內,別有洞天!

  這處「洞天」是名符其實的洞天!

  洞天之隱秘,敢說上千人搜索終日,也難發現!

  這是片廣大的黑密林,黑松株株粗如合抱,越深進,黑松也越發粗壯,有三五十株,足夠十抱!

  陳繼志在松林旁沿停步,悄對秋娘說道:「秋妹,裡面黑,你怕不?」

  秋娘卻不答話,只是縮了縮腳步!

  陳繼志含笑道:「別怕,我牽著你的手走!」說著,伸手拉住了秋娘的柔荑,一握之下不禁說道:「好細的手!」

  秋娘卻哎喲了一聲,陳繼志慌不迭的鬆手道:「握痛你了?」

  秋娘抿著嘴,搖搖頭。陳繼志雙目連霎道:「那是……」

  秋娘道:「裡面好黑!好怕人!」

  現在她才說出「怕」來,煞是真性說道!

  女孩子,古今一樣,像這種深夜,黑密松林,沒有伴兒,她們是絕對不肯走的,殺了她們也不肯定!

  當真她們就這樣膽小嗎?

  不!十個大男人的膽子,加在一起也沒有一位姑娘大!

  只是若有一個男人在她們身旁時,她們就樂得「膽小如鼠」了,這樣不但能表現出女性的柔美,而身旁的男人,自更會「大力護花」,使他們不費半絲氣力的達到目的,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愚公移山,子孫相繼,全靠恒心毅力!

  美人移山,只須嬌蹙即得,到底誰的力量大呢!女人!

  秋娘一聲好黑,好怕人,陳繼志立刻又握住了那軟柔無骨的酥手,不敢用力,又不能虛握,煞費苦心!

  一步尺半,兩步三尺,要走到密林正中,非天亮不可!

  秋娘開口了,說道:「大哥,是不是地上坑多!」

  陳繼志一楞,道:「沒有坑,只是泥濘一些。」

  秋娘噗嗤笑出聲來,道:「沒有坑可以走的快點嘍?」

  陳繼志臉紅了,幸而人在深暗的樹林中,不至丟醜。

  他臉紅著,心更跳動的厲害,不由加快了步子!雖說夜深林中漆黑,伸手難見五指,可是陳繼志卻輕車熟路坦然前行,秋娘不禁問他道:「這裡你好熟悉呀?」

  陳繼志一笑道:「不錯,此地等於是我的半個家了?」

  (缺字)

  陳繼志只嗯了一聲,卻沒有回答這句話!

  秋娘卻接著又道:「大哥這半個家裡,可還另外有個主人?」

  陳繼志搖搖頭,天黑,秋娘,根本瞧不見!

  不過秋娘卻沒有再發問,只是步起步落隨陳繼志走著!

  突然!

  陳繼志微微冷哼出聲,倏忽停了腳步!

  秋娘試出足下已踏著幹硬的土地,心中一動!

  這時,陳繼志悄然轉身,恰和秋娘臉頰相貼!秋娘一驚一楞,尚未來得及責問和應變,陳繼志已附在她的耳旁,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道:

  (缺字)

  話沒說完,秋娘只覺全身驀地一緊,已被陳繼志抱了起來,接著是刹那間的飄忽,陳繼志話聲又起,道:「秋妹坐好,別動,別開口,事畢我再來接你。」

  話罷拭風微響,陳繼志已沒了影子!

  秋娘一顆心,如十七八隻吊桶般,上下撞著,她什麼也看不見,夜深沉暗,伸出手來輕輕摸探,原來人在樹上!

  她不敢出聲,果不敢挪動,這次她真的怕了,高坐樹上,如臨深淵,生怕來一陣風,把她吹將下去!

  這時,林中已有了變化!

  在西北近乎密林中央的地帶,突然傳來了聲悶哼!

  接著,勁風自四面八方向出聲的地方集中!

  不知是誰,偶一大意,腳下帶出沙沙聲響,這才證明由四面八方集中而來的,是一條條夜行人物。

  這極為輕微的沙石聲響過後,又變作鴉雀無聲!

  突然,林中秋蟲鳴叫,一聲,又一聲,再一聲!

  西方,蟲鳴感應,連叫三聲!

  東方,也有三聲蟲鳴互應!南方,卻寂然悄靜!

  驀地,又一聲悶哼自東方傳出,蟲鳴又起,東方也沒了回應,這情形顯然有些不妥,事態十分嚴重!

  有人忍耐不住了,蠢蠢欲動?這時,有個洪亮的聲音喊道:「亮起火把!」

  隨著這聲沉喝,四面八方火把齊燃,竟有七支!

  七支火把高高舉起,十丈地區已現光明,看出是一個勁裝漢子,各有兵刃,正圍成個夠大的圈圈!

  另外,一名老者,玄衣雪髯,獅鼻環眼,十分凶獰,站在圓圈外面,徒手,目射寒光,一望即知是領軍人物!

  老者這時向大漢們喝道:「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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