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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雷嘯天認為這是上策,遂飛騎前行,沿途遇有鄉鎮,則下馬拜問,但多無人知曉,只好一直前奔。

  江口上,雷嘯天坐候展翼雲,渡江船,都在此地,雷嘯天不怕展翼雲肩生雙翼,飛過江去。

  渡船處正對面,是家「大順店」,雷嘯天、仇磊石、曉梅姑娘,就住在「大順店」內的八、七號房中。

  雷嘯天計算寶馬腳程,至少比展翼雲早到一天,渡船口,問過了所有的船老大,均皆搖頭,證明展翼雲未到。

  因此自午間到達渡口之後,就坐守在渡船口旁,注意著過渡的任何男人,尤其留心身穿灰衣的少年。

  但是自午後直到天黑,也沒有見他要等的人到,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不過雷嘯天因為心有專注,而沒發覺。

  他尚恐夜間有船過江,詢問船家,船家的答覆,使他放了心,從現在到明天天亮之前,再沒有船去對岸了。

  回到「大順店」,仇磊石和曉梅已令店家送飯菜,正好進餐,飯後,仇磊石藉故外出,久久始歸。

  自午間雷嘯天渡口等人起,仇磊石先時曾相陪甚久,但到了上半天,卻突然離開再沒有前去。

  雷嘯天若仔細想想,必然發現事不平常,因為仇磊石一向對雷嘯天恭敬而從命,決不會中途無故而退!

  可是雷嘯天一心在找展翼雲,所以根本就沒有去想這些事,如今仇磊石藉故外出甚久,方始引起雷嘯天注意。

  既經注意,雷嘯天不由想起日間情形,頓覺事不平常,但因仇磊石似有心隱藏不言,雷嘯天只好暫不詢問。

  初更過後,曉梅回到八號房中,雷嘯天正想找個藉口詢問一番,不料仇磊石卻皺著眉說道:「小弟大概夜來受了涼,突然不適。」

  說著很快的脫落衣衫,在靠外的一邊臥下,雷嘯天十分關懷,遂沒有詢問日間之事,立即熄燈並在裡床睡臥。

  二更鼓響,雷嘯天早入夢鄉,聲言昨夜可能受涼的仇磊石,卻悄然而起,很快的穿好了衣衫。

  接著,自衣囊中取出一紙字柬,輕輕壓在桌上茶碗下,隨即緩緩推開後窗,飄身疾射而出!

  適時八號後窗開啟,曉梅姑娘勁衣背劍而出,正和仇磊石在後牆頭上相逢,仇磊石悄聲道:「小妹你……」

  曉梅櫻唇緊靠在仇磊石耳旁,吐氣如蘭,道:「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仇磊石道:「調皮!」

  曉梅一笑道:「你有多鬼,哼!」

  仇磊石道:「沒想到瞞過了大哥,卻沒瞞的了你。」

  曉梅嬌笑一聲,道:「你要我陪你在這兒喝風?」

  仇磊石道:「此行十分危險,你要當心!」

  曉梅瞟了仇磊石一眼,道:「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仇磊石劍眉一皺,正色道:「小妹,這玩笑開不得,假如你一定要跟著我去,必須事事聽我的話,否則我寧可也不去了!」

  仇磊石道:「日間我發現有人暗中注意大哥,曾隨在那人身後,無心中發現了些極不平常的事,為求內情……」

  曉梅道:「別說這麼多,我聽話就是,走吧!」

  仇磊石道:「別忘了諾言,事事聽命喲!」

  曉梅一伸舌頭,道:「你放心,天塌了有你在,我只看熱鬧。」

  仇磊石不由被逗笑了,道:「瞧你這個調皮像,走啦。」

  說走就走,身形展開,疾箭般朝鎮內飛縱而去。

  鎮中左方靠後的地方,皆系深宏廣院的住戶,內中一家,占地甚多,房屋建造的卻並不堂皇,但那座大廳可真大。

  像是座大倉庫似的,高達三丈,長卻足夠十丈,寬也大丈出邊,裡面燈火輝煌,人有不少。

  仇磊石和曉梅,就是到這戶人家而來,隱於大廳外暗處,仇磊石左顧右盼多時,悄聲對曉梅道:「你等在此地,別動,我去看看。」

  話聲中,仇磊石一閃到了廳外左旁窗外,伏身簷頭,目下天寒,不敢點破窗紙窺看,只好貼耳偷聽。

  仇磊石是以特殊功力,如「壁虎遊牆」般,緊貼於簷下,他方才定當,疾風突襲,身旁多了一個人,正是曉梅。

  仇磊石因室內人多,不能開口罰問曉梅,只好瞪了曉梅一眼,曉梅更鬼,吐吐舌頭算作交待。

  仇磊石對她真是莫可奈何,來都來了,只好自已遇事小心,適時,廳內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道:「沿途消息如何?」

  一個津沽口音的人答話:「屬下和老班始終沒『脫線』,在『小李集』店中,屬下和老班故意開打,點子也曾露過面……」

  威嚴的聲音插口道:「後來呢?」

  津沽口音的人道:「後來老班故作氣惱,清晨動身,直墜著點子,大概明晨或正午,點子就該到了,據……」

  威嚴的聲音嗯了一聲,道:「很好,還有其他可向老夫稟告的嗎?」

  津沽聲調的人道:「屬下沒有什麼事啦,石登龍石賢弟說,他有了發現。」

  外面偷聽動靜的仇磊石,不由暗吸一口涼氣,「小李集」

  店中,深夜爭吵至打鬥,原來內有陰謀!

  仇磊石在江湖行走不久,自杭州分店發生「華惕」之事,對江湖險詐已有認識,如今更加深了一層。

  誰也沒想到,蠻橫無理的津沽漢,似魯莽夫般的那個曹州人,卻是心如蛇蠍暗藏陰謀的江湖客!

  這時,廳內一個尖聲尖氣的調門,道:「屬下奉令在渡口注意,雖沒發現那姓展的點子,卻看到了另一件可疑的事情,似乎……」

  威嚴的聲音道:「石登龍,點子就是點子,別提名道姓的,今天是老夫問你,要是換了當家的,哼!」

  石登龍慌不迭的說道:「屬下知錯了。」

  威嚴的聲音道:「你發現了什麼事?」

  石登龍道:「點子身懷奇寶的消息,大概泄啦……」

  威嚴聲音哼了一聲,道:「這是你說的?」

  石登龍道:「屬下確有實據!」

  威嚴的聲音冷笑一聲,道:「說出來老夫聽。」

  石登龍道:「屬下監視渡口,發現一個大漢,自午間坐於渡口木樁之上,直到天黑,一雙賊眼……」

  「石登龍,你今天大概『貓尿』喝多了吧?」

  威嚴的聲音,無情的叱斥!

  石登龍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了,那津沽人接口道:「二爺擔持石賢弟些,他未經大事,說話顛三倒四的,這件事屬下也知道,請容屬下稟陳。」

  威嚴的聲調道:「說!」

  津沽朋友道:「屬下在『小李集』和老班故意打鬥之時。

  曾見過另外三個人,一個大漢,一個小白臉,一個小妞……」

  威嚴的聲調道:「看到了小妞,趙長春,你還有命嗎?」

  津沽朋友趙長春,嘻嘻一笑道:「二爺這是什麼話,我趙長春喜歡小妞兒是不假,但要分什麼時候,分什麼地方,決不誤事!」

  威嚴的聲調道:「說正事吧!」

  趙長春道:「石登龍在渡口,發現的那個大漢,就是和點子同住『小李集』的那一個,可能也是為了點子而來!」

  威嚴的聲調道:「這大權住在何處?姓什麼?什麼來歷?」

  趙長春有心使石登龍出頭,故意道:「這些大概石賢弟知道。」

  石登龍不待發問,已開口道:「這大漢等到天黑之後,問過渡口上的船家,知道今夜沒船再開,才放心的去了,屬下就跟在他的背後,親眼看他走進『大順店』,這人姓雷,叫什麼名字可不知道,是從徐州一直跟著姓展……不,那點子來的!」

  威嚴的聲調道:「不錯,你能觀察入微,很不含糊,趙長春,咱們在『大順店』不是安有暗樁嗎?是誰?」

  趙長春道:「夜鷹子杜楠杜賢弟!」

  威嚴的聲調道:「通知他,要格外注意那姓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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