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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雷嘯天立於視窗,直待老人和天齊走遠,曉梅姑娘轉回紅樓之後,方始悄悄對仇磊石道:「二弟,伯父之請,你認為如何?」

  仇磊石本不願應諾,但他為了兩個原故,在老人提出所請未久,已然決定答應這件事了。

  第一,蘇州是他一心想要回去,但受恩師遺訓不能回去的地方,如今可以借此機會前往!

  第二,殺父仇人是誰,急待找出,目下他對老人疑心已去,但可借此良機,暗中一探老人都有些什麼部屬。

  雷嘯天相詢,仇磊石慨然道:「小弟反正無事,答應下來也似無不妥。」

  雷嘯天頷首道:「愚兄也有此意。」

  仇磊石道:「那就通知伯父去吧!」

  雷嘯天搖頭道:「不忙,晚一點好!」

  仇磊石不解道:「那為什麼?」

  雷嘯天長歎一聲道:「說出來二弟必將不以為然!」

  仇磊石越發不解,道:「這怎會呢?」

  雷嘯天道:「權術!二弟贊成嗎?」

  果然,仇磊石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小弟生平不喜歡『權術』二字!」

  雷嘯天道:「二弟,你看愚兄可是個喜用權術的人?」

  仇磊石再次搖頭道:「大哥是個爽直坦誠的英雄!」

  雷嘯天道:「英雄二字是不敢當得,但愚兄決非權術小子是真,但此事卻非用點權術不可,並且還要加些條件!」

  仇磊石皺眉道:「小弟不明所以,願大哥指教!」

  雷嘯天道:「二弟淡薄名利,仁厚忠誠待人,愚兄也不是勢利小人,熱中之輩,但這些他人卻並不明白……」

  仇磊石道:「何必要他人明白呢?」

  雷嘯天道:「二弟你看,伯父為人如何?」

  仇磊石道:「不失仁德。」

  雷嘯天點點頭道:「愚兄也這樣認為,但到底怎樣,卻不知道,因之愚兄必須特別小心,仍以常理來應付此事。」

  仇磊石道:「那也談不到必用權術呀?」

  雷嘯天道:「愚兄說個比方,二弟就能明白了,我們現在假定伯父是王莽一流人物,一切謙恭下士,皆有目的,若不幸被愚兄料中,則此次約聘你我,可能存了試探之心,一口答應,豈不使他疑心你我兄弟?」

  仇磊石恍然大悟,點頭道:「大哥所見甚是!」

  雷嘯天道:「設若伯父並非那種人,對我們所用權術及所提條件,必會認為是年輕人好名之求,似無大過!」

  仇磊石道:「對,小弟實在愚笨!」

  雷嘯天搖頭道:「二弟是天性仁厚,並非無謀,再說『權術』二字,殺人不見血腥,英雄沾則亡,小兒得則殃,不祥物也!」

  仇磊石一笑,道:「誰說大哥粗魯,出口皆是文章!」

  雷嘯天也一笑,道:「近朱者赤,受二弟感染也!」

  兄弟二人,談笑一陣,商妥條件,雙雙前往白樓。

  白樓中的父子,卻也恰正商妥了一件大事!

  天齊隨老人身後,到達白樓之中,父子對坐,老人故意久不開口,天齊忍耐不得,領先說道:「爹,蘇州不讓孩兒去了?」

  老人搖頭道:「去,今夜走!」

  天齊道:「孩兒有話,不吐不快!」

  老人嗯了一聲,道:「說吧!」

  天齊道:「爹一生行事謹慎,适才令諭,使孩兒不安!」

  老人故作不解,道:「什麼令諭?」

  天齊道:「遣雷、仇二人為督監事!」

  老人故意怒聲道:「那是你大、二盟兄,如親手足一般!」

  天齊道:「孩兒自知生性與群不合,但仁厚不下他人,既結金蘭,應守『弟恭』之訓不過……孩兒心有所疑!」

  老人道:「疑些什麼?」

  天齊道:「仇磊石名不見傳,年紀如此之輕,卻身懷一招而敗三叔的功力,可疑!雷嘯天竟會三言兩句,與仇磊石結成生死兄弟,令人不解,同投杭州分店,必有內情,這實在令孩兒疑心!」

  老人道:「這些你不明白,為父卻了若指掌,雷嘯天沒什麼,普通高手耳,仇磊石乃十奇中顛僧弟子,功力自然極高,投身杭州分店,原屬簡單。不是身懷大仇,就是要找某一個人,再不就想一搏成名,但為父敢說一句狂言大話,他們與你我父子的基業,有利無害,逃不出為父手掌心的!」

  天齊道:「妹妹卻已死心……」

  老人很快的接口道:「這是為父所望盼之事,更是萬益無弊!」

  天齊道:「爹莫忘了,妹妹可不姓艾!」

  老人驀地哈哈大笑起來,道:「此事只有為父知道,前年告訴了你,普天之下,明白此事的活人,除我們父子,再無他人,怕些什麼?」

  天齊眉頭一皺道:「既使這些不是問題,還有成問題的事呢!」

  老人道:「還有何事?」

  天齊道:「他倆身為監督之後,必將到遍各地分店,有些私事勢難再隱,若被發現而成仇,豈非養虎成患?」

  老人微微一笑道:「難得你如此細心,這些事你還用焦急,為父既然這樣安排,還能沒有十分妥當的安排!」

  天齊道:「萬一的時候呢?」

  老人神色突然一變,道:「那就是你的責任了!」

  天齊咬咬牙,道:「孩兒不推此責,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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