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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曉梅道:「我奇怪你好端端的一點沒有受傷,大哥也是,不過你看這屋內的物件,卻皆已被劍氣斬毀,好可怕呀!」

  仇磊石俊臉一紅,道:「小妹仗劍而來,莫非自信能是這人的敵手?」

  曉梅鄭重的搖搖頭道:「我差的多,要是家父在此,或者能夠擋得住這個人,不過久戰怕也不是這個人的敵手。」

  雷嘯天聽得驚心動魄,如今,他簡直不敢想像,自己這個結義的盟弟,到底有多高深的功力了!

  仇磊石接著又問道:「你既知不是這人敵手,仗劍而來豈非送死?」

  曉梅道:「那到不一定,小妹雖非這人敵手,但若全力以赴,勉強擋得幾招,那時大哥必然撤劍而攻,或能自保。」

  仇磊石卻搖頭道:「小妹想得太簡單了,這人要是真想仗劍殺人,小兄敢說,天下少有能擋過他三招的高手!」

  曉梅道:「對了,這人呢?」

  仇磊石道:「你見過這個人來?」

  曉梅道:「只見滿室劍華劍氣,不見人影!」

  仇磊石道:「對呀!小兄自然也無法看清這人,況小兄來遲了一步,這人在小兄來時,卻突然而去!」

  曉梅黛眉緊鎖,道:「怪,此事今夜應該告訴家父,否則……」

  仇磊石急忙攔阻道:「小妹最好不要向伯父提起。」

  曉梅奇怪的問道:「這是為什麼呀?」

  仇磊石淡淡說道:「有句俗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曉梅默默一笑,瞥了仇磊石手中的寶劍一眼,道:「我只當磊石哥心中別無他物,誰知……」

  雷嘯天接上一句,道:「三妹這可弄錯了,你二哥心裡的『古董』可多啦。」

  這句話說的仇磊石臉又一紅,曉梅卻已低垂下了粉面,雷嘯天話鋒一變,問曉梅姑娘道:「愚兄只知令尊豪富,仁厚善良傳遍天下,卻不知竟也是位身懷奇技的前輩高手,想來令兄功力自也可觀?」

  曉梅道:「小妹家中人口不多,就只有三個人,論功力武技,自屬家父最高,家兄卻是最低的一個。」

  雷嘯天哈哈大笑,道:「這可真有意思,作哥哥的總比不上妹妹!」

  曉梅聰慧,聽出雷嘯天有自比之意,一笑道:「以小妹看來,並不見得!」

  雷嘯天搖頭道:「愚兄自知弗如,小妹不必以言語慰我。」

  曉梅瞟了仇磊石一眼,道:「小妹雖然少走江湖,見識卻並不少,大哥善藏精鋒,如九霄神龍,有朝一日威展之時,必若雷霆之震!」

  雷嘯天心頭一凜,忙不迭的說道:「三妹是高看了愚兄。」

  曉梅道:「大哥謙虛無用,刮目待之好了!」

  話鋒一變,星眸含情的又瞟仇磊石,道:「至於磊石二哥嘛……說實話,是人中之龍,功力技藝淺薄如小妹這樣的人,不敢妄言二哥的深淺!」

  仇磊石突然一改常態,文謅謅的說道:「此言乃『想當然』歟?抑或有所見乎?」

  曉梅也含笑還他一句道:「非想當然,亦無所見,乃心犀相通也!」

  仇磊石默默無言,雷嘯天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心有靈犀一點通』!哈哈……」

  曉梅粉面驟紅,一言不發轉身奪門而去,人到了樓下,方始放慢腳步,並對著碎裂的窗戶道:「小妹就去叫人來換屋裡的東西,和修理窗戶,磊石哥記住,那個人再來的時候,請他劍下留情別讓人著急!」

  雷嘯天看了仇磊石一眼,道:「二弟,瞞不過三妹的!」

  仇磊石羞澀的一笑道:「小弟知道,但總比無法解釋偶然瘋狂的舉止要好些!」

  雷嘯天微笑無言,不久,有人前來搬去殘斷的物件,換上了新的桌、椅、床、帳、窗戶。

  仇磊石並未注意,雷嘯天卻暗暗奇怪,因為自己那張床上,被、褥齊全,仇磊石那一張床,卻空無一物!

  他正思索原由間,兩名丫環,捧一套被、褥、單、帳而來,替仇磊石鋪疊妥當,都笑著而去。

  那被褥單帳,不但色調高雅,散發幽香,雷嘯天人粗心細,由這被、帳之上,證實小三妹的一顆芳心,確實是已經系在了二弟的身上。

  仇磊石並非不解之人,心底激起絲絲漣漪,說不出是喜,是憂,紅著一張臉,呆立窗口,望著不遠處的紅樓。

  晚風吹得浮雲散!

  柳絲搖擺使人亂!

  塘邊,道旁,曉梅迎接著她那慈祥的父親。

  老人身量夠高,白髮銀髯,紅紅的一張臉,一身古銅顏色的長衫,如道學宿儒,絲毫沒有武林人的氣息。

  老人是乘馬而來,身後隨侍著三十二名銀衣人物,年紀俱在五旬上下,一色的黑馬,馬黑衣白,襯托顯明!

  柳逸風率眾相迎,恭敬無比,老人只對他笑笑,卻緊握著愛女的手,父女相偎,緩步而行。

  因之那隨侍的人,和柳逸風等,也在身後相陪,一行除偶然聽到老人父女談笑外,不聞其他響動。

  曉梅姑娘偶一回顧身後,皺眉對老人道:「爹,叫他們先走嘛!」

  老人一笑,以右手輕揮,道:「你們都先走吧。」

  隨侍之人恭應一聲,柳逸風也頷首說是,招呼餘眾,先一步向「紅柳莊」中趕去,老人卻適時又道:「逸風,我有句話說。」

  柳逸風聞言止步,道:「老人家請吩咐。」

  老人道:「令郎對梅兒無禮之事,不要掛在心上,小孩子不知厲害,說過就算,其實我倒很喜歡令郎那種倔強勁!」

  老人非但貌相仁慈,言語也非常溫和,但是不知什麼原因,這溫和的話聲,竟使柳逸風全身發抖!

  柳逸風忍著畏懼,悲傷,道:「屬下早該將他以門規處治,只因……」

  老人搖頭道:「我說過,這件事不必提了,何況當時梅兒話太沒有分寸,好在令郎有你管教,梅兒有盟兄指導,很夠了!」

  柳逸風臉色大變,垂首久久不敢開口。

  老人似有通天徹地之能,幾句話,說出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包括仇磊石令曉梅向他道歉的一切!

  老人道:「沒事啦,讓我和梅兒單獨談談!」

  柳逸風答一聲,道:「屬下回去,就按門規處治蠢……」

  老人長長的壽眉霍地揚飛而起,道:「你還沒聽懂我的話,我是真心說,這事不提了!」

  柳逸風如釋重負,謝道:「謝老人家的恩德,屬下告退!」

  他去了,回轉了「紅柳莊」,心中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惆悵,若非親耳聽到,他真不能信老人今日這般仁慈!

  慢踱著方步的老人,牽著愛女的手,笑道:「你那兩位盟兄可好?」

  曉梅把嘴一噘道:「好,就是差一點要不理我了!」

  老人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曉梅道:「爹,女兒先問你幾件事可成?」

  老人一笑道:「女兒有事來問爹爹,是理所應當,怎麼不成。」

  曉梅嬌笑著,道:「爹最疼我。」

  老人哈哈一笑道:「不一定,爹也許更疼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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