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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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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嘯天看看仇磊石,又瞧瞧曉梅,搖搖頭道:「一個是八兩,一個是半斤,你們這是成心叫大哥為難。好了,從今以後,大哥不操你們這種抬杠的心!」 曉梅把小蠻靴一跺,道:「不來了,大哥幫著二哥!」 雷嘯天道:「小妹你這可冤枉我了!」 仇磊石接口道:「以小犯上,冤枉盟兄,罰!罰!」 曉梅一跳丈遠,嬌笑道:「追不上,看怎樣罰!」 仇磊石一笑道:「小妹,要是我追得上呢?」 曉梅哈哈兩聲道:「那要抓得住!」 仇磊石道:「抓住了的話呢?」 曉梅連連霎動星眸,沒有答話。 雷嘯天卻在一旁哈哈兩聲,道:「二弟看來聰明,其實卻是笨極,你要抓得住小妹的話,人在手中,怎麼罰自然隨你,何必多問?」 仇磊石沒有多想,說一聲「好」,曉梅也沒聽出這句話的語病,竟也跟著雷嘯天說道:「對了,大哥這句話很公平……」 話還沒有說完,仇磊石已笑喊一聲,道:「小妹留意,可別叫我抓住,抓住了就呵你的癢。」 仇磊石坦直無欺,曉梅嬌稚天真,兩個人根本沒有顧及男女之分,更末存他種用意,立即展開一場追拿! 雷嘯天雖也知小三妹必懷功力,但卻總想定一個女孩子,功力再高,也不會高到哪裡,豈料卻大謬不然,在一追一躲中,雷嘯天方始發現,曉梅竟然功力高得駭人,至少,雷嘯天承認,要勝他不少! 曉梅不知施展的是什麼身法,在早已黑暗了的大道上,足不沾塵,衣袂飄風,倏急上下左右旋飛如穿花妙蝶! 仇磊石的功力,卻更使雷嘯天驚駭,任憑曉梅飛上飛下時左時右的旋飛,仇磊石卻始終緊貼在她的背後! 約隔盞茶光景,曉梅仍然沒能脫出仇磊石伸手可及的追躡,曉梅突然咯咯一笑,改變了身法。 只見她在全身向前疾射中,突地筆直上升,升約兩丈,竟然,「淩虛倒踏雲」,向後方平射出去! 雷嘯天歎為觀止,不由震聲道:「好身法,好功力!」 贊聲未了,那隨後連躡不舍的仇磊石,卻哈哈一笑,在曉梅倒行電掣般越過他頭頂的刹那,倏地伸手一抓,相距丈高,怎能抓到,雷嘯天正覺二弟必然無功,豈料說來煞是奇怪,曉梅那圓嫩的足踝,竟已被仇磊石抓了個結實,身形頓失重心,由半空跌下,恰被仇磊石抱個滿懷! 仇磊石這招功力奇奧的手法,使雷嘯天傻怔了半晌,他對這結義二弟的一身技藝,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曉梅跌落仇磊石懷中,並無半點女兒嬌羞,仇磊石懷抱著曉梅,也未起任何遐思,因之誰也不覺得有何不當。 曉梅在仇磊石懷中,嬌笑著說道:「二哥最鬼了,這不能算。」 仇磊石把曉梅放下,道:「小妹最刁蠻,輸了總會賴皮!」 曉梅作個鬼臉,道:「二哥,明明我比你高有一丈多,認定你絕對抓不到我,你卻一抓就抓住了我,這是什麼手法?」 仇磊石一笑,搖搖頭,道:「不能告訴你。」 曉梅大眼睛一睜,道:「為什麼?」 仇磊石笑道:「下次還好一抓就抓住你呀!」 曉梅哼了一聲,道:「這次是我輕敵,二哥休想還有下次!」 雷嘯天適時開口道:「說實在活,二弟這身功夫,大哥我早就佩服,不去說了,小妹竟也有如此深奧的技藝,卻是我想不到的。」 曉梅嬌笑無言,雷嘯天卻別有心意,於是又道:「小妹,大哥拙笨,看不出你是哪個門戶的弟子。」 曉梅毫無心機,道:「什麼門戶也不是,是爸爸教的。」 雷嘯天哦了一聲,沒有開口,心中卻在思索著當代高手群中,何人姓艾,結果是毫無所得。 適時,月臨中天,分外明亮,三五裡外,隱約可見燈火,雷嘯天精神一提,笑對仇磊石和艾曉梅道:「三五裡外已現燈火,必有人家,也許……」 話尚沒有說完,已自動的停了下來,緊皺著眉頭,他在沉思什麼,仇磊石看著不解,問道:「大哥怎麼不說下去了?」 雷嘯天抬頭看了看月色,道:「奇怪,三更了。」 曉梅笑道:「哪一夜沒有三更,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雷嘯天搖搖頭,道:「時已三更,農莊鄉村中人,早已沉睡入夢,三五裡外所見燈火,並非一盞,怎不令人奇怪!」 曉梅依然不懂,道:「一盞和好多盞又有什麼關係?」 雷嘯天道:「天下出人意料的事太多,沒有目睹,不能妄言,但小心點總是好的,何況還有小妹同路!」 仇磊石頷首無言,一行又走了裡許路,突見路旁一方巨大石牌,牌上三個赤紅大字,是「紅柳莊」! 雷嘯天笑了,道:「今夜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前面燈火處,是『紅柳莊』,莊中無一不是武林中人,正好安排借宿。」 曉梅適時卻也開口道:「這兒我認識。」 仇磊石造;「小妹怎麼會認識這個地方?」 曉梅道:「二哥不問可以嗎?」 雷嘯天和仇磊石並沒有多想,仍然往前走,曉梅卻把「胭脂寶駒」韁繩搭上,飛身鞍上道:「紅柳莊主人,是小妹家中的熟朋友。」 仇磊石和雷嘯天回頭看了看她,她接著又道:「小妹先去看看,好在馬快,不對再回來也不遲!」 話聲中,曉梅一抖絲韁,「胭脂寶駒」如脫弦之箭,四蹄震開,一躍過丈,轉瞬遠去。 雷嘯天望著曉梅的背影,道:「小妹是個好孩子。」 仇磊石沒有接話,雷嘯天一笑,接著又道:「二弟,你在想什麼?」 仇磊石道:「小弟在想,小妹天真無邪,她哥哥怎地……」 雷嘯天接口道:「龍生九種,種種不同,算不得什麼!」 仇磊石笑了笑,道:「小弟在猜,小妹可能像她母親,他哥哥像她父親,所以她兄妹非但相貌沒有一樣的地方,性格也不大相同!」 雷嘯天看了仇磊石一眼,道:「二弟觀察入微。」 仇磊石劍眉突然一挑,道:「大哥久走江湖,可看得出小妹是哪派的傳授?」 雷嘯天搖搖頭道:「別把你這粗魯的大哥,看作是什麼都懂的聖人,小妹說她是家傳的功技,大概不會有錯!」 仇磊石沉思半晌,道:「小妹功力極高,适才身法更是妙絕,既使是家傳之技,其父兄長者,亦必為武林名家,大哥或許……」 雷嘯天插口接話道:「不瞞二弟說,剛才愚兄就想過,說真實話,愚兄對近百年來,武林各派高手,多能知曉,絕無艾姓之人!」 仇磊石劍眉又是一挑,道:「這就怪了!」 雷嘯天哈哈一笑道:「二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拿二弟來說吧,若非愚兄目睹,誰又相信是位身懷無敵奇技的高手呢?」 仇磊石搖頭自謙道:「大哥別這樣說,武林中似小弟者,何止千百!」 雷嘯天又是一聲哈哈,道:「二弟要這樣說的話,武林如愚兄者,是萬萬了!」 仇磊石一時無言可答,雷嘯天卻正色又道:「驕狂自大,故是不當,過份謙虛卻也矯作,以二弟如今的功力來說,實已入無敵高手之列了。」 仇磊石未經思索,接口道:「差!比諸先恩師或先嚴、慈……」 雷嘯天神色陡變,道:「怎麼?難道『哭笑禪師』已經作古?」 仇磊石心頭一凜,慌不迭地說道:「不,小弟只是說先嚴,卻……」 雷嘯天看了仇磊石一眼,道:「愚兄猶記得結盟之時,二弟及愚兄,皆有所隱,适才二弟無心中吐露消息,愚兄始知伯父母……」 仇磊石誠懇的接口道:「小弟若非因此事關係大,早已告知大哥,如今時尚未至,大哥請恕小弟暫隱苦衷之罪!」 雷嘯天長籲一聲,道:「人人有他的難言之隱,咱們不談這些了。」 話鋒一頓,聲調變為欣歡,道:「不管怎樣,愚兄能結識二弟,已足自慰!」 仇磊石淡然笑了笑,道:「小弟早就想問大哥一事,卻沒有機會。」 雷嘯天慨然道:「現在問吧!」 仇磊石道:「大哥寄居『天下一家』杭州分店內,究為何事?」 雷嘯天一笑,道:「二弟要問愚兄心中所隱了!」 仇磊石俊臉一紅,道:「小弟失言,此問作罷。」 雷嘯天慨歎一聲,搖搖頭道:「愚兄所隱,與他人無關,因此說出來也不會橫生事非,前所隱忍未曾告知二弟者,實不欲二弟代我不安。」 仇磊石道:「大哥不說了吧。」 雷嘯天一笑道:「說了吧,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愚兄曾經告訴過二弟,說愚兄若真將功力發揮頂點,宇文顯不是敵手,愚兄並非狂言大語,家傳某種功力,乃無敵之技,但愚兄眼下卻不能輕用!」 仇磊石將已比人,道:「是恐被人認出師家門戶?」 雷嘯天看了仇磊石一眼,道:「二第解人,此其一也,其二是寒家另有規戒,那種無人能當的雷霆一擊,非遇危亡,不准輕用!」 仇磊石讚歎一聲,道:「伯父大人,必系至情至性的仁厚長者。」 雷嘯天仰望沉暗太空,惆悵的說道:「愚兄就為了找尋家父,方始不惜降格寄居『天下一家』店中,因彼處人多眼雜,或有發現之故!」 仇磊石眉頭一皺,道:「伯父何故離家?」 雷嘯天道:「這就是愚兄至今不解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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