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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張自新忙道:「在哪裡?」

  燕青放低了聲音道:「此刻尚在途中,看情形大概是上洛陽去了,強永猛始終不忘他的根據地。」

  張自新驚道:「上洛陽?各大門派的人都在那兒,豈會是他的對手,我們得趕快追上去才行!」

  燕青道:「追是追不上的,據朱梅的消息說,他們三個人已在三百裡外,此時可能到五百裡外了,長了翅膀也追不上,不過朱梅已發出緊急通知,叫山上的人撤退,把山莊讓給他們,我們隨後趕去就是了……」

  張自新急急地說道:「那也不能耽誤,李大叔他們到回疆去也是走這條路,碰上了豈不是更糟……」

  燕青道:「沒關係,朱梅動用了四派的門人,耳目遍及天下,會通知他們趨避的,現在齊天教已瓦解,我們的消息要比齊天教靈通了。」

  張自新是要急著趕路。

  燕青追上後卻十分從容,張自新也沒有辦法,因為朱梅的消息也告知了燕青,一切由他做主,沿途迂回,故意繞了許多不必要的路程,而且用了追蹤強永猛做藉口,使張自新無從置口。

  根據燕青的轉述,只說強永猛可能上洛陽,行蹤卻沒有決定,所以也只好跟著他的路線走了。

  拖了一個半月,終於來到汝州。

  張自新急了,道:「前面只有洛陽一個去處,燕大哥,這可不能再拖了!」

  燕青笑笑道:「是不能再拖了,強永猛比我們早到半個月,而且召集了不少舊部,連帶白少夫的一部分手下,都投到洛陽,只差沒樹起齊天教的旗幟而已。」

  張長傑頗為緊張地道:「燕青兄,這麼要緊的消息,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你也真是的……」

  燕青這才收斂起笑容,輕歎道:「不是我不說,而是得到消息已太遲了,朱梅僅來得及將人撤出。」

  他滿以為一個偌大的山莊,強永猛無法接收下來的,誰知他手下的人比他還先一腳進了山莊,強永猛一到,一切準備即齊了!

  張長傑道:「這些人都是齊天教中人嗎?」

  燕青道:「是的。」

  張長傑道:「有哪些人……」

  燕青道:「有廖天化、徐中行等人為首,一半是大內剔出的高手,一半是齊天教中舊日護法,這些人原該跟白少夫到關外去的,可是他們改裝易容,神出鬼沒,一起來到洛陽,白少夫這一手玩得可夠高明。」

  張自新道:「朱前輩事前一無所知嗎?」

  燕青道:「他知道白少夫帶人人關,就將重點放在強永猛身上,誰知道強永猛在路上多轉了幾個圈,就是在等他們,結果輕而易舉,將一片山莊得了回去,現在那兒都是他的人,我們連探消息都難了。」

  張自新道:「白少夫呢?」

  燕青道:「朱梅沒注意他的行蹤,想來也一定到了洛陽,現在他是強永猛惟一的繼承人,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我以前看不起他,老認為他比我差,這一次,他表現得相當高明,連我也自歎不如。」

  張長傑道:「他肯見強永猛當場服敗認輸,為什麼還要去幫助強永猛呢?這小子專會投機取巧,不該如此笨呀?」

  燕青道:「他別無選擇餘地,因為他殺死了兩位張叔叔,惟恐老伯和張兄弟日後找他算帳。」

  張長傑道:「我不是已經答應他不咎既往了嗎?」

  燕青道:「他沒有張老伯這種胸襟,以己測人,自然不敢相信張老伯的誠意,再說齊天教的舊日黨羽,盡在他掌握中,強永猛如果要重振舊業,也一定會找到他,倒不如先賣個好,向強永猛表示效忠了。」

  張自新道:「難道他不怕我們了嗎?」

  燕青道:「強永猛只是口頭認輸,實力仍在,他看得很清楚,認准尚可一為,何況強永猛為了要借重他,少不得要造就他一番,這才是他最大目的。」

  張長傑沉思了一下,才道:「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燕青道:「強永猛重新有了根據地,這使他不會傻得跟張兄弟對面力搏了,我們的計畫也得改變一下。」

  張長傑道:「是的,要攻進山莊,人手是太少了,朱梅是否把上回疆去的人追回來呢?」

  燕青一笑道:「他們根本就沒有去,就在我們後面慢慢地跟著,我們在此地等著他們就行了。」

  張自新愕然道:「他們先走,怎麼反跟在後面呢?」

  燕青笑道:「兄弟,你一意孤行堅持要獨鬥強永猛,大家怎麼放心呢?本來商量的結果是勻出兩個人來暗中協助你成功,一個是李大俠,他練成了劍氣,另一個是我師父,無影千毒掌功,在必要時亦可一用。

  可是,李大俠留下來了,東門雲娘母女怎肯離他而去,何況東門雲娘的銀針也具相當威脅,我師父與東門雲娘不走,管仙子自然也不走了。

  小沙麗是跟定了你,她肯離開嗎?沙麗不走,哈大叔也走不了,只剩下楊青青和拂雲叟兩個人還走什麼!」

  張長傑笑笑道:「這倒好,無巧不巧地都遇上了,也免得多一層追他們回來的麻煩了,朱梅呢?」

  燕青道:「他此刻已在洛陽,盡一切的力量打聽強永猛等人的消息,請我們在汝州楊宅等候通知,同時也商量出一個應付的對策來,山莊上的佈置雖然我們都知道了,但是強永猛入主之後,必然會有一番改變,力闖是免不了的,憑一二人之力卻萬難行通,張兄弟,這下你可不能堅持了!」

  張自新低頭不語。

  於是燕青取道向楊家進發。

  楊家雖因主人楊公久之死而稍形冷落,卻因為楊青青不久前還在洛陽就近照顧的原故,依然維持舊日局面。

  到了楊宅,燕青與張自新是以前到過的,家人們自然把他們像主人一樣,很恭敬地接待,他們是上午到的。

  黃昏時分,哈回回父女與楊青青護送著受傷未愈的拂雲叟來到,稍後,藥師和管翩翩雙雙蒞臨。

  李鐵恨與東門雲娘母女三人,在半夜才到,他們在路上為了隱蔽行蹤,也是分批前進的,每個人都化裝改變了身份,而且三批人之間也沒有聯絡,都是循著燕青所留下的暗號,找到了此地來。

  大家見面後,個個十分驚奇,如果不是燕青為他們介紹,他們互相之間都不認識了。

  管翩翩指著賣水果打扮男裝的李靈鳳笑道:「小鳳,原來那個賣水梨的醜小子就是你呀!

  昨天我還向你買了三個水梨,討價還價了半天,你連一個錢都不肯讓,如果早知道是你,我真想賞你一巴掌,你這小鬼太可惡了,滿嘴胡說,一對賊眼……」

  李靈鳳也笑道:「管姨,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變成沿街賣唱的歌妓,還有藥師先生,操一把破琴,跟在你身後,活像個老王八……」

  東門雲娘是個推車的老婆子,連忙說道:「小鳳,不准胡說,一點規矩都沒有,成什麼樣子!」

  藥師笑道:「沒關係,裝什麼就得像什麼,只要以後別再罵就行了,說起來我要踢燕青兩腳呢,都是他出的好主意,給我找了這個好行業,一路上受夠了氣。」

  燕青笑道:「師父,這不能怪弟子,你除了扮串方郎中,就只有幹這一行,串方郎中太明顯,惟有如此,才能躲過強永猛的耳目,一路上為了掩蔽各位不露行藏,我們也走不快,不知挨了多少張兄弟的埋怨呢!」

  拂雲叟道:「你們都還好,只有我倒楣,一路上躺在棺材裡裝死人抬來的,直到汝州城外才爬出來透這口氣,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楊青青苦著臉道:「我更苦呢!作了個扶靈歸裡的孝女,麻衣哭喪棒一路哭到此地。」

  拂雲叟道:「燕青,既然大家要在此地碰頭,你幹嗎要弄這套玄虛呢?強永猛難道也來了洛陽?」

  燕青道:「豈僅到了洛陽,而且重霸了山莊,齊天教的勢力又抬頭了,幸虧我慎重行事,雖叫各位受點委屈,總算順利到此,否則只怕不容易呢!」

  眾人在路上除了循暗號前進,任何事都不知道,聞言自然大吃一驚。

  燕青乃將所知的消息說了一遍,眾人的驚容更甚。

  管翩翩叫道:「強永猛當眾認輸低頭,居然又來這一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臉見人。」

  燕青道:「正因為他低過頭,才不好意思重披齊天教大旗的,否則怕不早就明旗正鼓大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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